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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文忠:《墨攻》里的墨家是个什么团体

墨子名翟,这是公认的。但是,墨姓引起不少人的兴趣,提出许多看法,有学者解释他犯过法,是刑徒或者是苦役。古代五种刑罚,其一就是墨,在脸上刺字。二是劓,割掉了鼻子。四是宫,五是大辟,杀头。说他是脸上刺字了,有一种道理。有学者认为就是黑的意思。有人说他皮肤黑。另一种说法认为是他用的绳墨。木匠活不输给鲁班。有记载说他做过一只鹰在天上飞了一天。这些都不可靠。真正的结论是,他只是一个姓,如此而已。

墨姓始祖是商朝的孤竹君,封地在秦皇岛附近,墨子籍贯在山东滕州。因为我们根据史料可以推定是公子目夷之后。目夷是宋襄公哥哥的长子。他受封在目夷,后人在这儿繁衍。春秋战国时期国家不大,国君相当于生产队队长。滕州出土一个戈,上写目夷戈。还出土了许多小邾娄国的青铜器。历史上许多重要事件发生在滕州。这是鲁班的故乡,是墨子的故乡,是中国历史上最早造车子的奚仲的故乡。还是滕文公问政于孟子的地方。滕国故城今天还在。内城也是一个国,城墙方圆五百米。

我们要知道小邾娄国文化邹鲁文化有两个特点,值得重视。一是崇尚和平,反对战争,推崇仁义。这是重要特点。二是邹鲁文化自然科学和科技水平极高,这有着极大的意义。堪称独步天下。今天除了菜外,重要的是筷子,最早的就在这儿发明的。最早的鞋是履,就在这儿发明。喜学术。这些人喜欢的是学术理论外的实践动手,这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最特别的。工匠的事是士大夫不屑的。墨子鲁班都是士大夫,他们能自己动手造东西,这难能可贵。现在我们可以明白,这块特殊的土地,这种特殊文化为中国文化哺育了墨子鲁班这样杰出的人才。

墨子创立墨家,门徒数量巨大。绝不亚于儒家,主要来自手工业者。现在想到墨家形象,想到电影《墨攻》,中国历史上是什么样的团体呢?

墨家是非常特别的学术组织与团体。特别在:极其严格,严酷的纪律。可以从三方面来看,一是,有绝无仅有的巨子制度,大师,是墨家弟子共同无条件遵从的领袖,一种全国性的职务。墨子在世时会有严格的制度,但墨家巨子名字应在他去世后出现的。像孟姓就应该是巨子,孟胜为了守义,与180弟子死于阳城君的封地。这是史实,发生在前四百年左右,孟胜与楚国一个阳城君友好,总委托他来守城,把玉器分为二,楚悼王去世,发生一事,吴起大家知道,是楚相,改革政治,得罪了许多王公贵族。吴起看见贵族准备射杀他,扑在国王身上,结果许多贵族乱箭射死了他,引得射中国王身体的人罪灭三族,厉害,吴起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报仇的方式如此,新国王收拾他们,楚肃王杀光七十多个家族。就有阳城君。他逃跑,巨子在替他守封地,眼看守不住,他选择一死。弟子劝告他,事已如此,对阳城君也没好处,可能绝墨于世。孟胜认为有义在里面,如果不死,守不住封地,恐怕没人相信墨家,决定把巨子之位传给宋国的田襄子。墨家不绝,好。听者首先赴死,孟胜命令三人去宋国传位田襄子。带着一百八十人赴死。田襄子命令三人留下来,这三人说我们先接到的是前任巨子的命令,现在我们必须回去赴死。这就是墨家。

第二特点是墨家团体与组织有强有力的管理,巨子会派学成的弟子去各诸侯国当官,实践也为追求为百姓服务。这些弟子假如违背了墨家学说,巨子可以召回,如果不兼爱非攻,可以随时召回,否则受到制裁。墨家没人敢违背。希望劝阻牛打仗,胜绰拿到厚禄,贪恋没服从墨子学说,墨子召回胜绰,在弟子们面前严加批评。对于坚持的学生,墨子会高度赞扬。卫国没有非乐,奢侈了些,墨子弟子高石子离职,得到墨子高度赞扬。墨家还有规定,可以当官,但必须上缴部分给总部。这是墨家之法。耕柱子,到楚国为官,不大不小,有几个同学去楚看他,招待他们,非常简单,几个弟子不满,在墨子面前进谗言,看来得召他回来吧,墨子不糊涂,不露声色,跟他们几个说,不急,我再观察。过几天,收到他上交的黄金,超标,大加赞赏,这就是墨家。

第三个特点是严格的纪律。巨子腹某,独子杀了人,秦王尊重腹,对他说,年事已高,只一独子,我下令赦免了他。腹说,谢谢大王,您是国君,您可以免除,但是我是墨家巨子,我得执行墨家之法,得偿命,这个就是墨家之法,这就是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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