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时,广西巡抚邹鸣鹤曾给皇帝上过一封充满奇幻色彩的奏折,这封奏折算是禀报广西方面军与太平军交战胜况的报告,而开头却义正言辞地为关羽请封。且听这位巡抚大人怎么说。
邹鸣鹤说,每当战事危急的时候,他都会去拜关帝庙,祈祷战事能够告捷、百姓免于战乱之苦、清朝能够永保安宁。这次太平军攻打桂林的时候,他照旧去拜关帝庙,结果在庙堂后面一下发掘了整整二十五尊前朝所用的旧炮。虽是旧炮,但威力依旧,击毙了许多叛逆分子,在这场战争的胜利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邹鸣鹤接着说,在被俘的叛逆分子中,有人供述说太平军之所以屡战屡败,是因为他们经常在攻城的紧要关头看见城墙上红光大盛,并且有众多身材高大、英武不凡的人乘着高头大马进进出出,太平军们见了不禁胆战心惊,因此每每输了战役。
为了表现所述事件的真实性,邹鹤鸣还详细讲述了经过,他描述道:三月十三日阴雨之时,四十条载满太平军的船经由象鼻山驶往河口,妄图在人不知鬼不觉的前提下靠岸。但是行进途中突遇大风,船被强风所阻,寸步难行。正在这时,有一队人马从后面包抄而来,将太平军们击打得四处逃窜。令众人感到恐惧的是,这队人马的指挥官能够在水上骑马而行,且周身散发着红光,黑暗中可见一若隐若现的灯笼,上面写着“广福王”三个大字。
最后,邹鹤鸣总结道,依据灯笼上的“广福王”三个字可以推断出,这个从天而降的神助必是关羽无疑。而关羽乃是历朝历代都推崇备至的将神,得关羽相助,说明大清朝的胜利是天命所归,太平逆党必定成不了大气候。所以,邹鸣鹤和钦差大臣以及两广总督等多位官员向皇帝请求为关羽再加尊号。
以现在的评判标准看来,这封奏折所呈现的内容是如此的荒诞不羁,然而皇帝却不那么觉得。当时的皇帝不仅为关羽加了尊号,而且还将邹鸣鹤的奏折收入邸报之内公之于众,让全国人民都感受到了所谓关帝的显灵之恩。这不得不说是封建迷信思想在全体中国人身上的毒化作用,连经受过最高等教育的皇帝也不能幸免。
其实邹鸣鹤的浮夸与荒诞在大清朝并不少见,甚至还有许多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经历战事之时,大多数官员都会选择报喜不报忧,并且竭尽全力地捏造事实让自己的战报显得更漂亮、卓绝,以便这些战报都能作为捷报被发表在邸报上。例如有的官员报告说,自己的军队中出了一个神炮手,仅凭一人之力凭借一颗炮弹就消灭了太平军的一整支纵队,本次捷报的目的就是为这名英勇的炮手请求嘉赏。还有的捷报上声称,自家军队在战斗中仅靠着一排枪就打死了敌方八百人,并且一不做二不休地一气攻下三座城池。为了体现捷报的真实性,每一份官员上报的奇人异事上面都详细记载了人物姓名与发生的时间、地点,可谓声情并茂、娱乐效果直抵话本小说。
各地官员们的如此作为不禁让人想起建国后的那一段混乱时期,那一时期同样是各地捷报频繁,报纸上每天都在上演亩产万斤的神话,也不时出现各种类似的外星生物的庞大家禽。不明真相的群众在各种不实报道的熏陶下日日沉浸在小康社会的美梦中,等到梦醒,撤掉了烟雾弹的生活较之以前更加千疮百孔。
或许在当时的清政府眼里,战争就该是捷报里所说的那样,能人辈出,有如神助,轻而易举地就能将逆匪剿灭。他们想尽办法来向世人证明皇权的合理性和不可侵犯性,不惜将已经逝去千年的古代名人一封再封,以此来威吓那些在暗处的妄图推翻朝政的所谓歹人。归根结底,这种不实报道和清政府的大肆封赏都是骨子里不自信的反映,需要依靠自欺欺人的外在形式加以掩饰。一个真正的强国,应从上至下秉持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勇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追求浮华炫丽。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应当首先学会任人唯贤、任人唯忠,而不是任由一群胸无沟壑的大臣在奏折上胡说八道。这个道理,怕是孱弱的清政府至死都不懂得。
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