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例葬到天寿山陵区的万贵妃
民国北京盗墓大贼侯显文胆儿确实大，除了盗了明成祖朱棣妃子墓，遭他光顾的另一座妃子墓，是明宪宗朱见深皇贵妃万氏坟。
万氏坟并不在朱见深的茂陵旁边，而位于明穆宗朱载垕昭陵南的苏山东麓，始建于1487年（成化二十三年）初，先后由工部左侍郎贾俊和右侍郎陈政主持建造。永乐年间以后，自仁宗、宣宗相继葬于明成祖朱棣的长陵左右之后，天寿山陵区便不再葬妃嫔，而改在京城西郊的金山一带，为妃嫔营建坟墓。那么，万氏又怎么破例葬到这里来的？这就说到万氏其人和其皇帝老公朱见深了。
中国历史上的皇帝多好色，能一往情深的十分罕见。如果爱的人是一个半老徐娘，那就更罕见了。朱见深就是这么一个另类皇帝，他真的爱上了半老徐娘——万氏，而且一直没有移情别恋。
万氏比朱见深大17岁（一说大19岁），名贞儿，山东诸城人。4岁时进皇宫，当了宫女，从小乖巧伶俐，深得明宣宗皇后孙氏的喜爱。1449年（正统十四年），19岁的万贞儿被安排去照顾刚册立为皇太子、只有3岁大的朱见深。二人从此结缘，朱见深再也离不开“万姐姐”了，据说包括性启蒙都是在万氏指导下开始的，自然，万氏是朱见深的“实习对象”。
图：风情万种的万贞儿（电视剧《后宫》画面，杨怡饰演）
图：万贵妃与皇帝老公朱见深秀恩爱（电视剧《后宫》画面）
1465年（成化元年），当上皇帝的朱见深该选一位皇后了，他选中的不是妙龄女子，而是已35岁的万氏，此事不符正统，遭到了反对。不得已，朱见深封万氏为妃，后来立吴氏为皇后。但吴氏仅当了1个月皇后，即被废弃，原因仅是吴氏受不了万氏整夜缠着皇帝而得罪了万氏。另立的皇后王氏知道万氏不同凡人，以后便睁一眼闭一眼，任由万氏怎么缠着皇帝了。
朱见深专宠万氏，万氏的肚皮也颇争气，1466年（成化二年）正月，便生下了皇长子，晋封为贵妃。不幸的是，小皇子不久便夭折了，万氏此后再未怀孕。受了这事刺激的万氏，此后便容不得别的宫妃怀孕。宫女纪氏怀孕后，宫人只好谎称是腹胀病，万贵妃得知后把纪氏囚禁在“安乐堂”。
纪氏在生下小皇子后，由太监张敏将婴儿藏于密室。孩子长到6岁大，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有儿子，后来张敏见皇帝一直为没有儿子而叹息，才把事情真相说了出来。朱见深高兴坏了，为儿子取名“祐樘”，册立为皇太子，并晋封纪氏为淑妃。
据明人沈德符所著《万历野获编》中的“万贵妃”条所记，万氏为此很恼火，“恚甚，孝穆旋以暴薨报”。“孝穆”，即是朱祐樘的生母纪氏的谥号。据说纪淑妃是万氏派人逼迫吊死的，张敏惧怕万氏报复，后来也吞金自杀了。
也许是到了更年期，万氏自此以后脾气越来越不好。1487年（成化二十三年）春天，万氏“挞一宫婢，怒极，气咽痰涌不复苏”，时年59岁。宫女未打死，倒把自己气死了，也算一桩奇事。
图：明宪宗朱见深画像
搞笑的是，朱见深接到报告，长叹了一声：“万侍长去了，我亦将去矣。”为一个老女人，连国家也不要了，朱见深心情很糟糕，不久病倒了，真的追随万氏而去。
皇帝后宫美人多多，半老徐娘的万氏是凭什么完胜了后宫众多美丽嫔妃的？据说万氏长得妖艳，皮肤特别好，把朱见深给迷住了，“每上（皇帝）出游，必戎服佩刀侍立左右，上每顾之辄为色飞。”
但除了万氏的美貌有过人之处外，笔者认为，主要是万氏成了皇帝的依靠。朱见深自小就怕见生人，有口吃（结巴子）的毛病，是万氏从心理上抚慰他，并陪伴他成长的，这种“姐弟情”，最后变成了“姐弟恋”。
所以，万氏死后，朱见深破了祖例，没在京西金山附近选址造坟，而是让万氏享帝王之尊，受盛世殊荣，在只有天子才配使用的天寿山陵区的龙脉宝地上，给她营造了规模宏大的墓园——万贵妃坟。
万贵妃坟的园寝规制，和明成祖的妃园东、西二井差不多，以前一直没有盗墓贼敢动。到了民国时，这里管理上出现真空，让盗墓贼看到了机会。侯显文带着同伙一到这里就开始挖掘。也许是被护陵员发现了，或是人手不够，终未能将万贵妃墓的地宫打开。
侯显文未盗成，接下来，就便宜了另一伙盗墓贼。
⊙新娘戴着从墓内盗出的金顶凤冠成亲
说到这里，可能有读者要问了，一次盗不成，侯显文可以带同伙来盗第二次啊。是的，但侯显文没有机会了，因为他出事了。侯显文后来因为盗墓，被官府逮到，投进了监狱。
侯显文盗明皇妃墓，是在1937年（民国二十六年）七·七卢沟桥事变以前。之后，北平沦陷，被日本人占领，时局很乱，这给盗墓贼作案提供了好机会。在此后不久，便又有一伙盗墓贼出现在了十三陵区，盯上了万贵妃墓。
这伙盗墓贼的领头人叫程彦斌，家住长陵园村，也是民国年间北京近郊有名的“小老虎”之一。“小老虎”就是盗墓贼，北京民间称这些盗墓贼为“地老鼠”，老鼠难听，熟人间便称为“老虎”。这些“老虎”在盗墓上确实猛，1956年考古发掘明定陵时，有考古专家还希望从盗墓贼身上打听到墓道、地宫的信息呢。
图：万贵妃墓早已荒废，笔者在写作《民国盗墓史》前曾专门前去考察。当年的风水宝地成了农民的菜园，精美石刻散落各处，由尚存的柱础可知当年地面建筑的非凡。
程彦斌，自称“程六爷”，外号“程老六”。民国时盗墓以拉帮结派居多，盗墓团伙多拥有枪支，与土匪拉山头无异。盗墓是贼，绑票劫财是匪，程彦斌也拉了自己的队伍，既盗又绑，亦贼亦匪，所以人称“盗匪”。
程所带团伙的人数据说有百余人。一天晚上，程彦斌趁天黑，带着同伙摸到了万贵妃墓地，实施盗掘，他们采
万贵妃死后，因为身份的特殊，生前受宠异常，墓内随葬了不少宝物。程彦斌一伙进入墓室后，打开棺材，将里面的金银器物盗劫一空。盗出的宝物非常多，使用六匹马才将宝物运回了村子。具体被盗出了多少东西，是哪些东西，现在搞不清了，但其价值肯定惊人。
分赃时，按各人在团伙内的等级和在作案时功劳的大小分，每个参与盗墓的喽啰分到了1两黄金、20颗宝珠；团伙头目分得更多，有的还分到了金罐。当然，贵重的东西都让程彦斌一个人独占了。
盗墓后第三天，程彦斌结婚办喜事，场面风光无比，新娘子披金戴银，特别是头上那个金顶凤冠，更是抢眼，其他女人只有羡慕的份儿。这金顶凤冠过去只有皇家才有，程彦斌的媳妇哪来的？
原来这是程彦斌刚从墓里盗出来的赃物——从万贵妃头上摘下的随葬宝物。迷信者认为，新婚时接触死人的东西不吉利，别说这话还真有点应验，新娘后来成了寡妇。后来程彦斌在一次混战中，被乱枪打死——应了“盗墓者不得好死”的老话，妻妾、家财也全都散了。
图：明定陵地宫入口，当年考古发掘时即从此处揭砖而入
图：戴着凤冠当新娘的万贞儿（电视剧《后宫》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