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的父亲苏洵,原是“少年喜奇迹,落拓鞍马间”的浪子,27岁始发奋读书,而将生业交付妻子程氏。程氏带着孩子,僦居眉山县城纱毂行,经营商业,不出数年,遂成富家。而苏洵也得以笃志于学,卒成大儒。宋仁宗嘉祜二年(1057年),苏洵领着两个儿子入京备考。眉山“土豪”苏洵却租不起京城的豪宅,只能退而求其次,寓居京郊的兴国寺浴室院。
苏东坡
宋朝人口流动较频,来京常住与暂住的异乡人都得寻个栖身处。因此,成为都城的房东就等于手持一张长期饭票。苏东坡的一个堂兄长住开封,因有数间屋宅出租,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宋仁宗的重臣夏竦,见租赁业前景大好,就在京城广置地产,大办旅馆,成为汴京最有名的“包租公”,“邸店最广,日入极丰”。
然而,夏竦还不是京城最大的业主,比起“店宅务”还差得远。店宅务原名“楼店务”,是经营各地公有宅地的“房管局”,负责房屋的租赁、修缮、管理诸务。公用宅地的出租房即为我们现在的“公租房”。
楼店务
宋代公租房以其较低廉的租费,吸引了大批平民入住。据官方统计,宋仁宗天圣三年(1025年),开封府共征收134629贯年租,开封楼店务所管的房屋计有26000余间,依此可算出,开封府宫舍的月租约在450文上下。据程民生教授的《宋代物价研究》
记载,宋代普通百姓日收入约是100文,上焉者或达300文,而北宋的单日最低生活费约为20文,算下来,一个5口之家只要有2个有收入之劳力,刨除必要的开支,每月还能节余3贯即3000钱,支付京城400到500文的公家租金当是绰绰有余的。看来,在非科考黄金时段,房租并未成为普通百姓不可承受之痛。
对于宋代房租尚未贵得离谱的观点,我们亦可证之于元末明初成书、以北宋末年为时代背景的《水浒传》。古典小说虽不可当真史看,却能反映古代社会的一些侧影。《水浒传》
人物武大郎,别看他矮小懦弱,却能光靠卖几笼蒸饼,而在山东清河县租上一栋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楼,还能将潘金莲养在家中,供得起她的脂粉钱。除《水浒传》外,欧阳修笔下也记载了一户卖饼人家的房租,他们每月只需交180文的房钱:“开饼店为活,日掠房钱六文”。
宋代房子
潘大临混得还不如武大郎,确在情理之中。古时的文人只有一条出路——金榜题名,除此别无他途。但是,科举之路偏偏是世上最窄的路,古人以“千军万马行过独木桥”喻之,实为妙喻。潘大临终身不第,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到手功名,凭何自存于世呢?幸巧他认识了苏东坡这片“及时雨”。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年),苏移居汝州。他在赴汝前,将“东坡”之田和“雪堂”居所交给潘大临兄弟照管。东坡田园虽不广袤,却足以让潘氏兄弟免于饥寒,潘大临再也不用忍听那些令人晦气的索租声了。
所以说,悲剧啊。想想当下,再想想宋代,突然神情恍惚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