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自1386年建立到1644年灭亡,历时近300年。同所有的王朝一样,明王朝也无可避免的经历从兴起走向灭亡的过程,同样也在斗争与和平的相互转换中踽踽独行,但它有同所有的王朝不一样,明王朝它处于历史的拐角处,正是中国封建王朝走向衰落的时候,且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汉人建立的封建王朝,由此也决定了它的政治具有独特性。那么当明王朝开始走向衰落之时,其政治又有怎样的特点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晚明三案中略见一斑。
所谓晚明三案是指明万历年间、明泰昌年间发生的梃击、红丸、移宫三案。先说梃击案,此桩案件放生在万历四十三年。当时万历皇帝的皇后无子嗣,王恭妃生子朱常洛,郑贵妃生子朱长洵。开始因为郑贵妃得宠,神宗想违背“立嗣以长”的祖训,册立朱长洵为太子,遭到东林党人的反对,不得不册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之后,有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闯入太子的居所,并打伤守门的太监。张差经过多番被审供出是郑贵妃手下的太监庞保、刘成引进的。当时的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派人暗杀太子,但由于神宗皇帝的庇护,最终此案仅以疯癫之罪公开杀死张差,密杀刘成、庞保的结果了结了此案。所谓红丸案,指的是郑贵妃在光宗上任之初进贡给其八位绝色美女,三十多年来被困深宫,在神宗的压制下从不敢有过分举动的光宗收到八个美女之后,“是夜,连幸数人,圣容顿减”。光宗白天日理万机,晚上纵欲不息,不久便病倒了。病倒之后,御药房的太监崔文升给光宗开了一副大泻的药,导致光宗卧床不起,而崔文升曾是郑贵妃的太监,于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郑贵妃要暗害光宗。后来鸿胪寺丞李可灼又像光宗进献红丸,光宗服用之后,面色红润,浑身舒畅,可以进食了,光宗十分高兴于几个时辰之后又服一粒,可是这一粒下去之后光宗便一命呜呼了。第三案移宫案,此案包括前移宫案和后移宫案,前移宫案指神宗宠妃郑贵妃在光宗病危坚决不离开乾清宫,想要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但最终却在东林党人的恐吓要挟之下无奈搬出乾清宫。后移宫案指,光宗的宠妃李选侍照顾皇长子朱由校迁入乾清宫。不到一个月,光宗死于红丸案。李氏与太监魏忠贤密谋,想长久居住乾清宫,企图挟天子以自重。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党人为防其干预政事,逼迫李选侍移到仁寿殿。
以上是晚明三案的简介,从晚明三案中我们可以窥见晚明政治的这样几个特点:
一、在晚明政治当中,皇帝无可置疑的是政治当中的重要一极,无论是东林党、阉党、其他党派、后妃、外戚他们都需要依仗皇帝的信任才能够生存与发展。从明末三案看,光宗皇帝迟迟未被册封为太子、郑贵妃之所以在有暗害太子的巨大嫌疑下还能够逍遥度外,这都是因为神宗皇帝的权力过大。李选侍之所以敢在光宗与众臣之前拖出太子,大声责骂,就是因为他深得光宗的宠爱,李选侍之所以敢赖在乾清宫不走,之所以敢傲视东林党人,就是因为在她的手里握有整个大明帝国的最高权力者。由此可见,皇帝一直都是大明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是晚明政治中最重要的一极。
二、在晚明政治当中,后宫无疑也成为了晚明政治中的重要一极。明太祖开国之初严格规定后宫不得干政,然后到了晚明这种状况已经不复存在了。从晚明三案中我们可以看到,后宫不断介入大明帝国的政治当中,甚至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郑贵妃作为万历皇帝的宠妃,使得万历皇帝在立太子这一重大事件上摇摆不定。在光宗成为太子之后,郑贵妃甚至对太子多加谋害,而万历皇帝却对此知之不言。之后的李选侍也是如此,长时间赖在乾清宫,企图通过控制皇帝来达到握有权力的目的,其甚至一度弄得满朝文武大臣束手无策。由此看来,晚明时期,后宫已经不断介入大明帝国的政治生活,其对帝国政治的干预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后宫也成为了帝国政治当中的重要一极。
三、晚明政治生活当中最值得的关注莫过于东林党人,东林党人为顾宪成开创,在这个团体的当中的人大都学富五车,以君子自居,当然也不乏投机取巧、道德败坏之人。东林党人在晚明的政治舞台上可谓是大放异彩,是晚明政治生活中最令人惊叹的一笔。从晚明三案中来看,若不是由于东林党的人持续努力、前赴后继,光宗皇帝恐怕就不会最终登上皇位,恐怕朱由校就不会从李选侍的手中逃脱了,晚明政治当中的东林党人甚至敢当面斥骂皇帝,他们在晚明政治生活曾长期占据帝国的最高行政机构——内阁,六部当中最具实力的吏部、户部、兵部也一度掌握在东林党人的手中,还有漕运也被东林党中掌控,东林党人可谓实力非凡,权倾朝野。就算东林党人被排挤出朝野,他们仍然可以通过自己崇高的声望与复杂的关系网继续影响着大明王朝的政治,其可谓是不在其位亦可谋其政。因此我们不难看出东林党人在晚明政治当中确实是最浓妆重彩的一极。
四、相对于东林党人的浙党、齐党、楚党等党派,我们在这里暂且把他们成为其他党派。虽然在晚明政治的舞台上东林党人可谓是显尽威风,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党派毫无用武之地。如在万历四十五年,浙党、齐党、楚党三党联合终于击败了东林党人,从而使浙党领袖方从哲成为了内阁首辅。而从晚明三案中来看,几乎每一桩案件都有方从哲的影子,例如在梃击案中方从哲使尽一切手段希望达到对方之间的平衡,想让各方面相互妥协。在红丸案中他被东林党人指控为推荐李可灼暗害光宗皇帝。在移宫案中李选侍在与东林党中斗争无望时也曾找过他,求他帮助自己继续掌控自己想要的权力。由此可见其他党派在晚明的政坛上也是非常活跃的,它们也是东林党人强硬对手,若是其他政党联合起来,恐怕东林党人也未必能得到多少好处。在晚明政坛上,我不得不承认其他党派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极。
五、晚明政治舞台上另一个重要的特点是阉党权力膨胀。明太祖建国之时曾在午门之外列碑警示“内臣不得干政”,然而在明王朝不断前行的过程中,当初明太祖定下的规矩早已被其后代忘之脑外。明朝后来的君王为了抵抗朝廷当中的结党现象以及其他多方面的原因开始重用宦官,因此宦官的地位不断提高,权力不断增大。从晚明三案中我们也可以看出阉党的厉害之处,在晚明三案中不断现身的方从哲正是在阉党的帮助下才登上了首辅的宝座;在红丸案中曾经给光宗开了一副泻药的人竟不是御医而是司礼监的太监崔文升;当李选侍把持朱由校令东林党人束手无策时,也是太监王安将朱由校从李选侍的手中送到了东林党人手中;而李选身边的太监李进忠更是敢于当时权倾朝野的东林党人公开叫板。熟悉明朝历史的人,李进忠上台更是使得东林党人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将东林党人赶尽杀绝由此我们也可看出阉党是晚明政坛中的重要地位与权力确实让人惊叹,其对党争的制衡也确实具有明显的作用,阉党不愧是晚明政治格局中独特且举足轻重的一极。
晚明政治具有独特性,那便是晚明政治的格局中明显成五极分立的态势,这五极分别是:皇帝、东林党、其他党派、后宫、阉党。正是这五极的相互斗争造成晚明政治的复杂现象,我们从晚明三案中大致可以看这些。明朝最终灭亡也与晚明政治的五极分化斗争,与各极的潮起潮落有着密切关系。大明王朝三百载,一夜如花尽散落,想要了解这其中的原因不得不深思晚明政治,这对我们今天的国家政治也具有极大的警醒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