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我国煤炭工业有了一个较大的发展。各种煤窑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但是,因为,煤窑太苦许多人不愿意干,为此,窑主们就派人在行人路上去抓一些智障、行乞、过路的小商贩,甚至科考的士人也不放过。更过分的是,竟然将一位微服出访的道台(四品)抓起来(评论中有当地朋友告知,乾隆年间的事儿,非常感谢),在亮明身份之后,为了防止煤窑被封,窑主竟然将道台扔到了煤洞内去挖煤。
现在,我们就首先介绍一下北京市房山区混乱的煤窑业,然后就介绍一下道台的故事。
嘉庆年间,北京房山地区产煤较多,因此,经常发生哄骗、甚至抢掠路人或乞丐进山挖煤的情况。嘉庆四年,作为皇帝的他便在口谕中说过此事,提醒官员们给予重视。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秋,刚刚上任的顺天西路同知(管理今北京房山、门头沟、丰台、大兴四区,治所在卢沟桥)的徐寅第接到无数次举报,说西山煤窑大大小小二百多所,诓骗周边方圆数百里的贫民进入煤窑挖煤,晚间吃住在工地。工地周边用石头垒成高墙,高墙上布满荆棘。拉这些人进来前说有高额薪水,但进来后却发现发的钱换来的不过是两顿不是人吃的饭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便逃走,但大多被窑主打死,窑主把尸体压在大石下面,什么时候,有大水,大水一冲就冲入了桑干河,毫无踪迹。最凄惨的就是负责窑洞排水的窑工,这些人十有八九最终会死在四季冰冷的寒洞中。
徐寅第立刻将情况上报,嘉庆下令严查。最终,将西山煤窑关停之后,进行整改。规定各窑窑主必需编造员工花名册,政府每个季度勘查一次。有死亡窑工者必需上报,由官府进行勘验其后再行增补。
徐寅第奉檄往查,骑一健骡,随兵役数人,遍历各窑。于是“各锅伙遭锢之煤丁,悉轰然投出,窑户不敢复禁”。徐寅第又检得近日被窑主殴毙的工人之尸,“律究拟抵”。更禀请禁革水宫锅伙,毁其垣屋。同时规定,各窑主必需造窑工名册,政府派巡检分四季勘查。窑工有死者,须立即报官诣验,否则治其罪。行文至此,徐继畲不无乐观地说:“积年惨毒之害,一旦革除,煤丁皆欢呼额手”。
陕西铜川县(清时称“同官”,1946年改铜川)更是记载,一名倒霉的道台大人(官居四品,主管几个府,相当于我国过去的地区专员)在外出时被黑煤窑窑主的恶霸抓走当了窑奴,三年后才被解救出魔窟。他是怎么被解决出来的呢?原来,他每天都在制作的煤块上,用血写上“我是某某,快来救我!”(当地县志如此记载的)。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道台走到了陈家河煤矿产区附近的时候,窑主的打手们看他不是本地人,是一只落地孤雁。上前,就把道台大人强行拉走了。等到了窑主面前,道台大呼小叫:快,快把我给我放了,不然,我治你的罪。
你谁呀,说话这么狂。
我是道台某某某。
窑主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就问起道台一些官场上的话,还有诸如山西同官县的一些官员名字和情况。这一问,道台对答如流。窑主这下子可就慌了,连忙派人给道台大人摆上酒席压惊。可窑主左思右想不对劲呀。如果,道台出去了,我私挖煤炭这件事情就暴露了,我就干不了这个了。
北京市门头沟老煤矿
别人知道你是道台吗?我这里又不是杀了一个两个人了。谁知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让四品大官给我做窑工吧。因此,窑主立刻将道台扔到了井下,和其他人一样卖苦力。
道台大人没有办法只好挖煤。最终,他想出了一个主意,在煤上用血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官职。这一写就是三年。三年后,同官县知县听说,陈家河煤窑的煤质量好、起烟少、易燃。为此,就去陈家河买了一些煤。晚上,他在书房看书,一边看一边加煤。无意间发现了道台的血迹。知县大怒,立刻领衙役前往陈家河搭救道台。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不详,故事记录在《同官县志》。道台和知县的名字没有留下来,原因很简单。除非他们干过什么比较值得赞颂或批评的事情,喜欢粗笔画记录历史的中国人是不会给你记录下姓名的。对于道台、知县乃至同官县历史来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也就更没有必要记录他们的姓名了。
同样山西黑煤窑也是如此,发的工钱刨出去吃的、灯油钱以外所剩无几,得病了挺着、饿了挺着,窑主看你不顺眼上去打你你仍然得挺着。由此,许多善良的官员,便对窑主提出了五项最低标准:不准打骂窑工、不准禁闭员工、不准瞒报矿难、不准豢养无赖打手、不准随意克扣剥削窑工。
但是,实际上,官府对窑主的袒护反而更多。例如,要求窑工不能要求提高工资待遇;不准以诱拐名义控告等等。那么,什么人在开煤窑呢?
清代运煤队
例如乾隆年间,河南安阳煤商艾学曾,向履亲王家的太监李某行贿1500两,缄亲家的太监行贿1500两,某候选知县行贿3000两后,在他们的运作之下拿下了煤炭开采证。
再比如,北京房山区的窑主每年就要送给当地知县一千两以上的银子,又要定时定点给其余官吏送上银子。
顺治年间,户部某王姓官员,在没花一分钱的情况下,得到某煤窑三分之一的股份。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