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兵会盟指的是春秋时期的两次重要的外交事件,会议约定各国间停止战争,奉晋、楚两国为共同霸主,平分霸权,除齐、秦外,各国须向晋、楚同样纳贡,谁破坏协议,各国共讨之。
春秋中期,中原各国出现了两次弭兵会盟,分别是公元前579年和公元前546年。两次均由宋国执政华元、向戌召集。所谓的弭兵就是和平以及平分霸权。弭兵之会给中原地区带来了四十年的和平局面,有利于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同时,弭兵之会也反映了晋国和楚国主要矛盾的转移:晋国内部出现了六卿政权,而楚国则面临着吴国的进攻。弭兵之会也标志着春秋时代的争霸战争从中原转移到了东南地区。
第一次弭兵之会
自从齐桓公去世后,中原地区开始出现了晋楚对峙的局面。公元前638年,楚国出兵和宋国战于泓水,楚国大胜。公元前632年,楚国和晋国为了争夺中原霸权,发动了“城濮之战”,晋国取得了胜利,由此称霸中原。晋文公去世后,楚国重整旗鼓。公元前598年,楚庄王和晋国大战于邲,楚国大胜,称霸中原。但是晋国并未衰落,两国依然对峙。不过就在这时候,两国面临的局势都开始发生了变化。春秋局势图
晋国在历史上曾经发生了漫长的公族内斗。前669年,晋献公为防止公族叛乱的事件再次发生,于是把原晋国诸公子们全部诛杀。不久,晋国又发生了“骊姬之乱”,在这场变乱之中,晋国诸公族,除了重耳以外,均被杀害,因而晋国无公族。在晋文公即为后,鉴于晋国无公族,设立了六卿轮流执政的制度。晋文公时期比较重要的有狐氏、先氏、郤氏、胥氏、栾氏、范氏、中行氏、智氏、韩氏、赵氏、魏氏等十一个世族。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卿大夫的势力越来越大。晋文公去世后,赵盾就曾把持政权,前607年,赵穿还杀晋灵公。晋厉公时期,郤氏、栾氏、中行氏势力强盛,晋厉公也被杀害。晋国内部的卿大夫为了争权夺利,无暇外顾,需要一个相对安定的国际环境。因此晋国也十分赞成“弭兵”。
而中原地区的小国在常年在晋楚之间摇摆不定,深受战争的破坏。在晋楚对峙的七八十年中,郑国遭受战祸七十多次,宋国遭受战祸四十多次。这些国家唯霸是从,从晋则楚伐之,从楚则晋伐之,只好“牺牲玉帛,待于二境”。因此中原地区的小国都产生了强烈的厌战情绪,希望晋楚双方休战。
公元前579年,宋国大夫华元向晋、楚两个大国提出了弭兵的倡议,两国勉强同意。同年夏天晋国士燮与楚国公子罢、许偃盟于宋西门之外,其内容为: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灾危,备救凶患。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坠其师,无克胙国。
其大意就是两国休兵结好,共同对敌,共同维护中原的秩序。两国结盟后,郑、鲁、卫等国也加入了进来,并在琐泽相会,申明晋楚结盟,并进行了一些相互聘问的活动。不过第一次结盟维持的事件非常短暂。
第二次弭兵之会
公元前576年,楚国背叛盟约,进攻郑卫。晋国随即又召集齐、宋、卫、郑各国大大和吴国在钟离会盟,商讨共对楚国。第二年,楚共王率领军队和晋军在鄢陵开战,结果楚军大败。此后晋国在对楚的争霸中总体上占据优势,尤其是在晋悼公时期,楚国的颓势更为突出。公元前562年,晋悼公召集中原诸侯召开萧鱼之会,晋国重建霸权。此时的楚国已经“不能与晋争”。
但晋国并未完全压制住楚国,双方总体上还处于对峙状态。在晋悼公晚年,由于卿大夫力不断膨胀,导致晋国开始出现国力下滑的状态,“实不能御楚,又不能庇郑”。晋悼公去世后不久,齐晋发生了平阴之战,齐晋联盟开始破灭,两国不断兵戎相见。这些都大大削弱了晋国的实力。
前548年,晋国卿大夫赵文子执政,他表示了弭兵将会成为趋势,“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在楚国方面,鄢陵之战后,楚国在对晋的对峙中处于被动一方。不仅郑国投入了晋国的怀抱,就连陈、蔡等传统盟友也和晋国暧昧不清。楚国也意识到自己无法和晋国抗衡,“当今吾不能与晋争”。同时,吴国的迅速崛起也严重威胁着楚国的大后方。
公元前584年,楚国大夫申公巫臣因为受到子反的排挤而流亡晋国。不久,申公巫臣又出使吴国,将先进的军事技术传播到了吴国,并联合吴国进攻楚国。之后,吴国不断挑起对楚国的战争。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国开始讲主要调集兵力用于东南地区,如前570年“楚共王伐吴,至衡山”,前560年“吴伐楚,楚败我师”。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国也希望脱身中原战争泥潭,支持弭兵。前568年曾经反对楚共王发动鄢陵之战的子囊成为了令尹,他反对同晋国继续进行争霸厮杀,希望韬光养晦。他说“当是时也,晋不可敌,事之而后可”。
在晋楚两国都显示出弭兵意愿的时候,宋国大夫向戌开始积极进行外交活动。他以“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不断奔走于晋楚等大国之间,商讨弭兵的对策。他到了晋国,向赵文子提出“弭兵”,赵宣子从战略上表达了支持的意愿“弗许,楚将许之,以召诸侯,则我失为盟主矣”。晋国因此也同意了弭兵活动。随后,他又到达楚国,楚国也爽快答应了。此后,他又游说齐、秦等国,也得到了各国的支持。在一系列外交活动之后,弭兵之会召开的时机就成熟了。
公元前546年,第二次弭兵会盟在宋国都城商丘召开,有晋、楚、齐、秦、鲁、卫、郑、宋、陈、蔡、许、曹、邾、滕十四国参加。不过十分特殊的是,此次大会没有国军参加,都是各国的大夫代表来参加。会议的主要内容有:各国休兵偃武,和平相处;晋楚为盟主;第三,郑、宋、鲁等附属国必须对晋、楚要同时朝贡,即所谓的“晋楚之从交相见”;齐国和秦国属于第二等国,不必朝见晋楚,而齐秦的附属国也不必朝见晋楚。此后,两国正式罢兵,平分中原霸权。
弭兵之会的影响
第二次弭兵之会后,中原地区出现了长达40年的和平局面,使得中原各国能够从漫长和沉重的争霸中脱离出来,有利于经济的发展。不过,中原各国的负担却没有得到多大的减少,他们用加倍的贡赋来换取征伐之苦的减轻。在这之前中原小国的贡赋就已经十分沉重,《左传》记载,晋国“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
弭兵大会后,各国不得不“仆仆于晋、楚之庭”。随着贡赋的加倍,中小诸侯国的困难处境可想而知。当然,弭兵毕竟大大地减少了战争,一定的程度上带来了比较和平安全的社会环境,总体上来说对于各国有利的。
弭兵之会后,各国之间的矛盾暂时得到了缓解,其国内大夫之间的矛盾开始凸显。在晋国,六卿之间的斗争越演越烈。《史记》记载晋顷公时期“六卿强,公室卑”“晋益弱,六卿皆大”。前514年,赵简子联合智氏、韩氏、魏氏、范氏、中行氏消灭了公族祁氏、羊舌氏,使得六卿专政的局面正式形成。晋定公时期赵氏和中行氏、范氏、荀氏、旬氏之间相互战争不断。在晋出公时期时期,智氏强盛,先后灭中行氏和范氏。公元前453年,韩赵魏三家联合灭智氏,形成了“三家分晋”的局面。
在齐国,各族之间的斗争也十分激烈。公元前545年,田氏联合鲍氏、栾氏、高氏合力消灭齐国当政的庆氏。之后田氏、鲍氏灭栾、高二氏。前489年,齐景公去世,齐国公族国、高二氏立公子荼,田氏又驱逐国、高二氏,另立公子阳生,自立为相。从此田氏掌握齐国国政。前481年,田成子杀齐简公与诸多公族,另立齐平公,进一步把持政权。这一系列的事变被称为“田氏代齐”。
在鲁国也出现了孟孙氏、叔孙氏和季孙氏相争的局面,在宋国出现了戴氏取宋的现象。三家分晋,田氏代齐等事件标志着“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开始被“礼乐征伐自大夫出”取代,春秋时代开始向战国时代过渡。
弭兵之会使得中原地区的战争得到了停止,但是却导致争霸的中心开始转移到了东南地区。弭兵之会后,楚国可以集中兵力来对付吴国。楚灵王时期,楚国开始对吴国发动大规模的反击战,如前538年“楚以诸侯兵伐吴,围朱方”,次年“楚伐吴,至雩娄”、第三年“楚复来伐,次于乾溪”、前430年“伐徐以恐吴”等。
楚平王继位后,楚国大夫伍子胥逃亡吴国,帮助了吴国强大,吴楚之战的战争更加频繁。前513年,吴国大长驱直入攻入了楚国都城,吴王阖闾成为了新一代的霸主。此后越国兴起,吴越之间又相互攻伐不断。公元前476年,越国陈吴国北上争霸之际攻吴国。前473年,越国又灭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