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三国志》中《张顾诸葛步传》的“张昭传”后觉得孙权和张昭是很有趣的一对君臣,特别是在对公孙渊称藩的问题上,显示出了这对明君名臣也会耍小孩子脾气。
权以公孙渊称藩,遣张弥、许晏至辽东拜渊为燕王。昭谏曰:“渊背魏惧讨,远来求援,非本志也。若渊改图,欲自明于魏,两使不反,不亦取笑于天下乎?”权与相反复,昭意弥切。权不能堪,案刀而怒曰:“吴国士人入宫则拜孤,出宫则拜君,孤之敬君,亦为至矣,而数于众中折孤,孤尝恐失计。”昭熟视权曰:“臣虽知言不用,每竭愚忠者,诚以太后临崩,呼老臣于床下,遗诏顾命之言故在耳。”因涕泣横流。权掷刀致地,与昭对泣。然卒遣弥、晏往。昭忿言之不用,称疾不朝。权恨之,土塞其门,昭又于内以土封之。渊果杀弥,晏。权数慰谢昭,昭固不起,权因出过其门呼昭,昭辞疾笃。权烧其门,欲以恐之,昭更闭门户。权使人灭火,住门良久,昭诸子共扶昭起,权载以还宫,深自克责。昭不得已,然后朝会。
从这对君臣导演出来的这场应该称得上闹剧中来看,为什么张昭敢这么做?我觉得从《志》可以得出一些东西。
首先,张昭在孙权跟前属于托孤重臣。
策临亡,以弟权托昭,昭率群僚立而辅之。上表汉室,下移属城,中外将校,各令奉职,权悲感未视事,昭谓权曰:“夫为人后者,贵能负荷先轨,克昌堂构,以成勋业也。方今天下鼎沸,群盗满山,孝廉何得寝伏哀戚,肆匹夫之情哉?”乃身自扶权上马,陈兵而出,然后众心知有所归。
昭坐定,仰曰:“昔太后、桓王不以老臣属陛下,而以陛下属老臣,是以思尽臣节,以报厚恩。使泯没之后,有可称述,而意虑浅短,违逆盛旨,自分幽沦,长弃沟壑,不图复蒙引见,得奉帷幄。然臣愚心所以事国,志在忠益,毕命而已。若乃变心易虑,以偷荣取容,此臣所不能也。”
昭熟视权曰:“臣虽知言不用,每竭愚忠者,诚以太后临崩,呼老臣于床下,遗诏顾命之言故在耳。”
孙策、吴太后临亡之时都把孙权托付于张昭,说明了张昭有辅佐孙权的能力和势力,孙权是个“聪明仁智、雄略之主”当然知道这些,自己想坐稳当肯定不能少了张昭的辅佐,并且孙权是个至孝之人,如果对张昭施以不利,不说得不到东吴望族的支持还可能得到一个不孝的骂名,在那个“贤臣择主而事”的时代无疑是自掘坟墓。还有就是张昭也是有点依老卖老,他在对待孙策的时候有这样吗?
昭每得北方士大夫书疏,专归美于昭,昭欲嘿而不宣则惧有私,宣之则恐非宜,进退不安。策闻之,欢笑曰:“昔管仲相齐,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而桓公为霸者宗。今子布贤,我能用之,其功名独不在我乎!”
如果张昭再长寿一点,不敢想象如果对孙皓这样依老卖老结果会怎么样?孙皓可不是个善主儿,剥皮剜眼的事儿可都是能做得出来的。
不过我觉得最有趣的一点是张昭的形象好!长了一张让人敬畏的脸。
昭容貌矜严,有威风,权常曰:“孤与张公言,不敢妄也。”举邦惮之。
昭每朝见,辞气壮厉,义形于色,曾以直言逆旨,中不进见。后蜀使来,称蜀德美,而群臣莫拒,权叹曰:“使张公在坐,彼不折则废,安复自夸乎?”
加上孙权少时就得张昭辅佐,肯定像小学生一样受过不少张昭的训斥,可能给孙权心里留下阴影了,即使长大后成了一国之主但是少时心中的阴影依然挥之不去,长久以来就对张昭形成了一种又恨又怕的心理。
同曹操刘备比手下的第一谋士,荀彧与曹操同齿,面对强势的曹操荀彧不敢作出类是张昭的事情;诸葛算是刘备的后辈,对一个听自己话的主子也不会那样;孙权面对的则是一个老师,对这样一个平时不给自己面子而又心有所惮的老师,既要给自己挣面子又得考虑各方面的因素,孙权可能有时也是构郁闷的了,所以闹出了诸如塞门、烧门之类可笑的事情但最后又多以自己的屈服而告终,对照曹操刘备与下属的关系,孙权应该是最有意思的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