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威王 在春秋战国数以百计的诸侯国君主中,人们往往记住的是“春秋五霸”、越王勾践、秦王嬴政等有作为之君或是一些亡国之君,而其中的一位特别富有个性的齐威王却更少被人提及,其实关注一下齐威王的个性及作为,还是非常有意思的。 其实就是对于非历史专业的人来说,齐威王也并不应该让人感到陌生,初中语文曾有一篇古文——《邹忌讽齐王纳谏》,那个善于纳谏的齐王就是这位曾风云一时、传奇色彩众多的齐威王。 齐威王是春秋五霸齐恒公的儿子,接位之后,行事却令人目瞪口呆。初一即位,就敢于冒犯周王天威,把自己诸侯“公”的封号改为“王”,公然与周王平起平坐,使得魏、赵、韩、楚等几大实力诸侯也只好赶“时髦”(当然也是心理不平衡)纷纷称王,让本来就成为某种摆设的周天子更是成了“泥塑”。 称王倒也罢了,但这个齐王却没有一点象有作为的君主的样子。从继位始的最初九年,该老先生却“好为淫乐长夜之饮,沉湎不治,委政于卿大夫。百官荒乱,诸侯并侵,国且危亡,在于旦暮。”(《史记?;滑稽列传》) 朝政不理、军备不治,屡被人犯边割地也无所谓,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昏君,朝中大臣只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而威王九年的一天,一个叫淳于髡的齐国赘婿,因其滑稽善辩,机智灵巧,数度出使均能不辱使命,因而有机会与威王亲近。淳于髡见左右无人敢谏,便使出其特有的本领,先向齐王说“隐语”,说“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不知此鸟何也?”,而后又以喝酒“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激化齐王,终使齐王“乃罢长夜之饮,以髡为诸侯主客”。(《史记?;滑稽列传》) 九年才醒过来的齐威王倒也真不含糊,应验了他给淳于髡隐语的回答“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首先是雷霆手段整顿吏治。他曾召集齐国七十二县令长到王宫“集训”,“当众诛一人,赏一人,奋兵而出。”据《资治通鉴-周记-烈王》载:一天齐威王召即墨大夫,语之日:“自子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之日:“自之守阿,誉言日至。吾使人视阿,田野不辟,人民贫馁。昔日赵攻鄄,子不救,卫取薛陵,子不知。是子厚币事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于是群臣耸惧,莫敢饰诈,务尽其情,齐国大治,强于天下。第一把火一烧,就显出了不凡的功力,让上下对这位本已失去信心的“昏君”刮目相看。 其次是广开言路,纳谏于民。威王“酒醒之后”曾“奋兵而出”。“诸侯振惊,皆还齐侵地”,威王开始有些飘飘然。于是《战国策》中著名的篇章《邹忌讽齐王纳谏》就粉墨登场了,在听了曾是一个操琴师后被齐王重用为相的邹忌一番颇具水准的劝谏之后,威王随即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议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令初下,群臣进谏,门庭若市。数月之后,时时而间进。期年之后,虽欲言,无可进者。燕赵韩魏闻之,皆朝于齐,此所谓战胜于朝廷。史书虽有些夸张,但却不得不承认齐威王的清醒。而后,每有大政出台时,齐威王也表现出了较好的纳谏风度,没有得意忘形,如“使淳于髡之赵请救兵,赍金百斤,车马十驷”,在淳于髡滑稽的劝谏之后,“益赍黄金千溢,白璧十双,车马百驷。髡辞而行,至赵。赵王与之精兵十万,革车千乘。楚闻之,夜引兵而去。”(《史记?;滑稽列传》)而后也曾听从邹忌要去成周敬拜周天子以获取更大政治利益的劝告,使周天子“龙颜大悦”,赏赐了不少珍宝,又落得了个“懂礼数”的好名声,使之心情好了几个月。 其三是重用人才,任用贤能。我们从其重用“齐国赘婿”淳于髡、提拔操琴师邹忌、礼敬残疾军事家孙膑、放手大将军田忌、封即墨大夫于万户等就可以看出齐威王懂得识才、用才、爱才,正是有了一支这样的治国安邦团队,才使齐国在群雄并取中成为共同认可的霸主,使其在位能“威行三十六年”,使齐国雄踞于东方。
其四是整顿军备,提高国防能力。齐威王精选郡守,加强边防。使南子守南城拒楚,田肹高唐拒赵,黔夫守徐州拒燕。他以田忌、孙膑为将和军师,教兵习战,以谋征伐。公元前353年和前341年,齐国出兵救赵救韩,进行了历史上著名的桂陵战役和马陵战役,两次打败了强大的魏国,并在马陵之战射杀魏将庞涓,擒魏太子申,迫使魏惠王于公元前334年到徐州(今山东滕县南)朝见,互尊为王,史称“会徐州相王”。 此外,齐威王还还继承其父在国都临淄(今山东淄博东北)稷门外稷下广置学宫,招徕各派学者前来著书立说,议论政治,任其讲学,稷下深宫也成了当时最著名的学府,人才济济,可见齐威王并不糊涂。当然,齐国由于从姜子牙开始就注重发展盐铁业,手工业的发展水平为诸侯之首,经济实力也非常强大。 有一则故事还证明了,齐威王还是一个有智慧的人。齐威王、魏惠王会田于郊。惠王曰:“齐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惠王曰:“寡人国虽小,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岂以齐大国而无宝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宝者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盼子者,使守高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徙而从者七千余家;吾臣有钟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此四臣者,将照千里,岂特十二乘哉!”惠王有惭色。《资治通鉴-周纪》) 从以上情况,我们可以这样分析,其实齐威王是一位有智慧有能力有作为的君主,其之所以首先表现一副昏君的作派来,其实是一种以退为进的表现,令人防不胜防,这是一种大智若愚的策略,目的是为了实施其真正的战略需要。春秋的楚庄王为了使自己能够牢牢地稳固政权,认清朝中的各色人等,也曾有过“三年不叫也不飞”的“示昏”作派,而后“一鸣惊人”的时候,对国政的处理却是那样的“稳、准、狠”,让朝臣上下服服帖帖,最终使楚国成为称雄一时的春秋霸主。当然即使开始真的是一个荒唐之君,能改过自新,也是值得赞许的。 《战国策》作为记载权谋之术的集大成之作,或许其著书的宗旨之故,有些事例可能有夸大之嫌,但至少我们从齐威王能做到兼听则明、知人善用方面还是能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的。 齐威王决心王霸天下,他铸鼎声称:“皇考孝武桓公、恭哉大谟克诚。其唯因齐,扬皇考昭统,高祖黄帝,迩嗣桓文,朝问诸侯,合扬厥德。” 这就是九年“夜夜长宴”、大智若愚的齐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