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的圈子里,特别是在江湖上的男人圈子里,宋江的位置非同小可。强者们听闻其名,必然是“纳头便拜”,来不得半点模糊。以至,尊不尊宋江为大哥,还是辨别是不是自家兄弟的硬性指标——尊则是自家兄弟,不尊则不是自家兄弟。江湖上,宋江是一尊神。可是,江湖上神普通的宋大哥,到了女人那里,却十分不受待见,这又是为何呢?
通观水浒,与宋江有过瓜葛的女人主要有四个:一个是阎婆媳,一个是扈三娘,一个是李师师,一个是刘太公的女儿。阎婆惜被宋江杀了,扈三娘被宋江嫁了,李师师被宋江花钱消费了,刘太公的女儿被假宋江绑了,后来又被真宋江救了。但这四个女人没有一个正眼看他的——阎婆惜给他戴了绿帽子;扈三娘心里恨他恨得要死;李师师阅尽天下风流倜傥之人,基本瞧不上土鳖宋江;刘太公的女儿固然后来被真宋江救了,但对匪徒的恐惧之心早已深植心灵深处,不可能对宋江有什么好感。
水浒传中最有女人缘的男人,毫无疑问是西门大官人。这就不得不说到王婆对西门庆所讲的“潘驴邓小闲”——潘是潘安之貌,驴是骗大的行货,邓是似邓通般有钱,小是要有绵里针的忍受,闲是要有闲时间。长得帅,又有钱,床上功夫还好,有闲时间,还有哄女人开心、赔尽当心的忍受力,有了这五点,哪个女人不喜欢?这五点西门大官人都有,所以潘金莲自然是易如反掌。其实何止潘金莲,假如西门庆能像《金瓶梅》里写的那样没被武松灭掉,什么李瓶儿之类也不在话下。宋江呢?
宋江对女人没愿望吗?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李师师的时分宋江就喝醉了,不只醉了,还在李师师面前“揎拳裸袖,点点指指,把出梁山泊手腕来”。酒后失态,这在宋江身上是很少见的,假如不是荷尔蒙作祟、肾上腺素激增,恐怕不会如此。对女人有正常的愿望,阐明整天在男人堆里混的宋江是直的不是弯的。可是,女人对某个男人有没有愿望,却不取决于这个男人是不是对女人有愿望,也不取决于他是直的还是弯的,而是在于这个男人值不值得去爱。
宋江除了有钱之外,其他的哪一样都没有——他长得又黑又矮,谈不上帅;“初时宋江夜夜与婆惜一处歇卧,向后慢慢来得慢了”,由于“宋江不中那婆娘意”,如此看来他也谈不上“驴”;他整天要么忙着跟江湖上的兄弟们混,运营他的“及时雨”的名声,要么忙着做他的押司,搞些不义之财,自然也就无“闲”;阎婆惜拘留了他的招文袋,他上手便来强要,换作西门庆,跪下赔着当心说一大通甜言蜜语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利刃相向了,这阐明他没有忍受力,没有“小”。
无“潘”无“驴”无“小”无“闲”只要钱,可是问题恰恰在于,宋江这独一有的东西又是女人不怎样在乎的,比方潘金莲之所以私通西门庆、潘巧云之所以私通裴如海、阎婆惜之所以私通张文远,都不是为了钱,以至也不完整是为了“驴”和“潘”,而是为了“小”和“闲”——男人愿意花时间哄本人。如此看来,宋江被女人丢弃简直是命中必定的。有了被阎婆惜厌弃的阅历之后,在宋江的心中,对女人可能曾经充溢了愤怒。或许正是这种愤怒,促使他后来作出了强行将扈三娘嫁给王英的举措。可是,不受女人待见的宋江对女人又是怎样的一种觉得呢?或者说,宋江好色吗?
书上说,“宋江是个好汉,只爱学使枪棒,于女色上不非常要紧”,这么说来,似乎不怎样好色。可是,“不非常要紧”不代表不要紧,他好不好色,从遇到相关事情时李逵的反响便可看得一清二楚。作为宋江心腹打手的李逵,固然本人对女人没什么觉得,对宋江的好色却是心知肚明并且常常导常敏感的。所以,宋江一旦在李师师房里呆得时间久了,在外面等候的李逵便烦躁起来,非要闯进来看个终究。而乍一听说“宋江”抢了他人女儿,便立即认定此“宋江”便是梁山忠义堂上的彼宋江,挥舞两把板斧便要闯上堂去斧劈黑三郎,以至不惜拿性命去赌两个宋江是同一个人
好色而不为色所好,这样的男人即便在男人的圈子里再怎样吃香,又能如何呢?赢了世界输了你,这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当然,宋江一定懂得这些道理。在花魁李师师的闺阁中,宋江渡过了一段美妙的光阴,固然李师师并不这么以为。以李师师的个人涵养和职业素养,自然不会对这位山东来的大金主表现出厌恶,但她还是在见到李逵时来了一句“这汉是谁?恰似土地庙里对判官立地的小鬼”——李逵是“小鬼”,那“判官”是谁岂非不言自明么?
在得知“小鬼”姓李后,李师师笑道:“我倒不大紧,辱没了太白学士。”耻于与“小鬼”同姓,难道不会耻于与“判官”同室么?花魁娘子喜欢的是燕青那样风流倜傥的小鲜肉,也只要每次都带着燕青同行,宋江才得窥花魁。正因如此,在燕青面前,宋江有的只是满满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