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鉴(?—350年),字大郎,后赵皇帝石虎第三子,石遵、石世之兄,历任代王、义阳公、义阳王。在石虎的十多个儿子中,石鉴既无文艺,又无武德,为人吊儿郎当,处事荒诞不羁,一直不为石虎所看重。石鉴镇守关中时,除了徭役繁多,赋税沉重,而且“文武有长发者,辄拔为冠缨,余以给宫人”(《资治通鉴》),文武官员只要头发长得比较长,就会被他拔下来做帽带,余下的留给宫人玩耍。石鉴的这种荒唐的行径,连暴君石虎都看不下去了,索性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召回国都邺城(今河北临漳)担任闲差,不再让其在外独当一面。
石鉴虽是个无赖庸才,却也有当皇帝的欲望。在长兄石邃、次兄石宣这两任太子被废杀后,排行老三的石鉴原以为自己会水到渠成地被立为太子,但石虎根本没有考虑他,而是想从九子石遵、六子石斌这两个较有才干的儿子中任选其一,后因为心腹张豺的建议,石虎最终立幼子石世为太子,这件事让石鉴很郁闷,很窝火。石世即位后,任命石鉴为右丞相,利用石鉴牵制石遵,以保帝位。后来,石遵率兵谋反,废杀石世,自立为帝。在这场手足相残的斗争中,石鉴既不支持石遵,也不拥护石世,任其相残,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石遵执政后,石斌任侍中,成为后赵事实上的宰相,位高权重,且颇受石遵信赖和倚重。石鉴表面上对石遵恭敬,暗地里却与功高震主、手握军权的大都督冉闵交往密切,想利用冉闵扳倒石遵,取而代之,而冉闵也对石遵非常不满,二人一拍即合。太宁元年(349年)十一月,石遵想除掉功冉闵,便“召石鉴等入,议于其太后郑氏之前,皆请诛之”。虽然计划未能得到郑太后认可,但石鉴看到石遵和冉闵已经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意识到篡位的时机到来,便不顾兄弟之情将石遵出卖,向冉闵告了密,“鉴出,遣宦者杨环驰以告闵,闵遂劫李农及右卫王基,密谋废遵”(《资治通鉴》)。随即,冉闵将石遵废杀,把告密有功的石鉴推上了皇位。
其实,冉闵也想当皇帝,但考虑到时机不够成熟,才让石鉴这个庸才暂时当皇帝来过渡一下。石鉴即位后,封冉闵为大将军、武德王,封李农为大司马,并录尚书事。冉闵、李农大权在握,石鉴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因不甘处处受制于冉闵、李农,石鉴决定杀掉此二人,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帝,于是指使弟弟石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等人趁一天夜黑之时企图诛杀冉闵、李农于琨华殿,结果“不克”。打蛇不成,怕被蛇咬,石鉴担心冉闵以此为借口发动政变废掉自己,故不惜丢车保帅,杀人灭口,“伪若不知者,夜斩松、才于西中华门,并诛石苞”(《资治通鉴》),以主动杀掉心腹将领向冉闵等人表示自己的无辜。
石鉴虽是傀儡,但毕竟是正统皇帝,朝中尚有不少支持者;冉闵、李农霸道,废杀石遵,蔑视石鉴,反对势力也不少,“龙骧孙伏都、刘铢等结羯士三千伏于胡天,亦欲诛闵等”,并“挟鉴以攻之”,让石鉴亲临现场,企图借助其皇帝的威望鼓舞士气,攻打冉闵,结果又被冉闵打败。石鉴见大势已去,害怕被冉闵诛杀,索性再次变脸,声称“孙伏都反,卿宜速讨之”,让冉闵平叛,这正中冉闵铲除异己的下怀,于是“闵、农攻斩伏都等,自凤阳至琨华,横尸相枕,流血成渠”。鉴于石鉴三番两次要除掉自己,冉闵果断将石鉴幽禁于御龙观,“悬食以给之”(《资治通鉴》),用绳子把食物悬吊进去让石鉴吃,石鉴一度失去了人身自由。
在铲除异己势力并控制了石鉴之后,杀人已经杀红了眼的冉闵,把对石鉴一人的仇恨蔓延到整个羯族,并把对羯族的仇恨蔓延到所有胡人身上,索性颁发《杀胡令》,对境内包括羯族在内的所有胡人大开杀戒,见胡即杀,“一日之中,斩首数万。闵躬率赵人诛诸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尸诸城外,悉为野犬豺狼所食”(《资治通鉴》)。因为冉闵有“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悉拜牙门”的承诺,不少长相貌似胡人的汉人也遭到屠杀后拿去充数,“于时高鼻多须至有滥死者半”(《晋书》)。
青龙元年(350年)正月,冉闵觉得篡位时机成熟,开始对石鉴动手,以改朝换代。为消除后赵石氏的痕迹,冉闵以谶文中有“继赵李”的字样为托辞(孔子曰:易姓而王七月者,七十有三国,继赵李),逼迫石鉴改国号为卫,石氏皇族一律改姓李,以此从政治上、精神上双重打击石鉴。冉闵这种践踏皇权、蔑视皇帝的做法,引起了众怒,很多文武大臣纷纷投奔身在襄国(今河北邢台)的石虎另一个儿子新兴王石祗,石祗也多次派人攻打邺城,意在除掉冉闵。冉闵大怒,与李农率大军出兵石渎(今河北临漳西)与石祗势力展开厮杀,邺城空虚。不甘受辱的石鉴抓住这个机会,决定号令驻外的原后赵将领张沈偷袭邺城,解救自己于危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