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龙是明朝杰出将领、民族英雄,在边境屡次击败缅甸人,使得先前依附缅甸的蛮人都投靠了大明王朝。使缅甸侵略者不敢越边境一步,为巩固边疆、建设国防作出了重要贡献。邓子龙的主要战绩除了抗击缅甸那就是讨平贼兵,邓子龙在一生中屡次击破贼兵,为大明王朝边境治安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最后于露梁海战中战死。
中国古代史上一段武力强盛得辉煌的年代,正是大明隆庆至万历前期的近三十年。这时期的明军,经过隆庆帝朱载垕的铁腕整治,战力再度复苏得强大。以邻家小弟朝鲜的话说,就是“战胜之速,委前史所未有也”,简直崇拜到五体投地。如此战无不胜,自然英雄荟萃。从老一辈的戚继光俞大猷,到雄霸东北的李成梁家,各个都风光显赫。
但有一位与戚继光同岁的老将军,知名度却相对黯然。这位将军的能耐,堪称全能强大,一笔墨宝更是苍劲峻烈,在今天的近邻韩国,公认顶级宝贝,价格完爆董其昌唐伯虎等名流。但最强的还是打仗,征战沙场四十年,从山地战到水战甚至海战,几乎都是酣畅淋漓赢。但战场如此得意,却挡不住人生的失意:总被推出来背黑锅。辛苦打下的功劳,更总被随意贪占,白给他人做升官发财嫁衣,就连他最后血洒战场,为国捐躯,却依然被卷入纷争中,尸骨差点都不能归乡安葬。
他的悲情故事,还为繁荣邻国朝鲜的文化做出贡献:朝鲜的民间戏曲艺术里,常有他的故事,今天的古装韩剧中,他也是标准的正面熟脸。就差被追认成韩国人。这位人生悲壮唏嘘,却已在今天中国知名度不高的明朝铁血将军,正是抗倭名将邓子龙。
邓子龙,字武桥,号大千,别号虎冠道人,明朝嘉靖七年生于江西丰城杜市镇邓家村。无论正史记录,还是野史传说,有一点比较一致:他家很穷,而且因为穷,十来岁就外出谋生,教育学习都落下。今天在他的老家,还有不少关于他人穷志不穷,刻苦学习的民间故事,相当的励志。但以邓子龙晚年诗文回忆的说法,二十岁以前的他,和“励志”真不沾边。还因为天生爱打架,经常惹是生非,成了当地乡亲头疼的问题人物。
但就像每一只惹事的孙猴子,都会遇到命中注定的菩提祖师,二十岁那年的邓子龙,也遇到了一次改变命运的小事:一次挨揍。当时邓子龙像往常一样,跑到丰城北门寺晃荡,却为了抢一把椅子,跟一个精瘦中年人发生冲突,没想到这下碰上硬茬,被那中年人几下子就放倒在地,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而且更叫围观群众看呆的是,这中年人揍完了人,竟然把邓子龙劈头盖脸一顿骂,而先被揍又被骂的邓子龙爬起来,却是一反常态转了性,非但没了张狂,反而恭恭敬敬的下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这次斗殴事件,一下就成了江西省的爆炸新闻,因为这位中年人的真实身份,实在太强大:罗洪先。
这人有多强?作为嘉靖八年的状元,大儒王阳明的徒孙,罗洪先堪称嘉靖年间的通才人物,以《明史》的说法,此人从诗词文章到天文数学,甚至地理建筑财政乃至武功,都到了“靡不精究”的地步,是公认的大儒宗师。有人因此赞叹,说邓子龙这么个浪荡青年,竟这么就被大师收入门下,真个叫好命。但以罗大师的说法,这还真不是命,他早认定这是自己要的学生。所以北门寺斗殴一场,好比菩提祖师打孙猴子的三戒尺,就在这里等他。
如果说一开始邓子龙肯拜师,是慑服于罗大师的拳头,那么之后十年相处,却真为罗大师的人格魅力折服。对邓子龙这个新徒弟,罗洪先真是好得令其他门人妒忌:不但经常开小灶教学,还常带着出去旅游,师徒二人关系更极亲密,相互之间不摆架子,还常诗文唱和,就像一对忘年交好友。在罗洪先的关照下,邓子龙的实力 ,也立刻突飞猛进,从兵法到武艺,全都学得精熟。这样的刻苦磨练,从二十岁开始长达十年,而其中对他最大的影响,却是信仰。
作为一个忧国忧民的大师,罗洪先最为牵挂的,就是当时大明朝水深火热的国防:北方被鞑靼揍,南方被倭寇打,敢打仗的武将,更是到处稀缺。在多次痛心疾首后,罗洪先也下定了决心:选择发掘一个有潜力的青年,把他打造成匡扶社稷的铁血战将。在经过了多年游历寻找后,终于发现了邓子龙。
因此十年里,为邓子龙的成长,罗洪先也操碎了心。各种重要军事知识,都是手把手传授,影响最大的却是思想教育。经常以诗词的方式,灌输给邓子龙爱国思想,带他四处旅游,也常去古战场,让学生亲身感受昔日的铁血壮烈,就这样好似勤恳的泥瓦匠,一砖一瓦搭起学生心中信仰的长墙。
罗洪先的苦心没有白费,历经十年的刻苦修行,三十岁那年的邓子龙,终于如一柄宝刀般呼啸而出,先漂亮考取了江西乡试武举。接着丰城百里外发生暴乱,他又主动请缨,招募了一支民团前往平叛,牛刀杀鸡般的轻松打赢。这下初露锋芒,正巧福建抗倭前线吃紧,他又受命支援,雄赳赳气昂昂杀奔福建而去。
这场一战成名,也令一直苦心培养的罗洪先十分兴奋,邓子龙出征福建前,更曾一路相送。对这个菜鸟般的学生,他也十分不放心,嘱咐邓子龙凡是带兵打仗,尽力给自己写信,又特意嘱托福建那边的熟人,好好关照邓子龙,真个是扶上马送一程。在老师期待的目光下,邓子龙四十年戎马生涯,从此开始。
刚到福建后不久,邓子龙就出了名,战绩和脾气一样出名。说起战绩,样样硬实力,从罗洪先师门学到的强大武功,这下派上用场。常给安排最难的仗,每次都冲锋在前,还曾驾船猛追倭寇首脑,一抓抓了一船人。但比战绩更出名的是脾气,十年求学,也学到了罗大师的硬脾气,看不过去的事情就说,认为领导说的不对,也常出言顶撞。因此人缘也越发差,领功还总被排挤。幸亏一个新领导,暂时为邓子龙解决了问题:俞大猷。
此人是嘉靖年间的高级武将中,公认最清廉最正直的一位。俞大猷把邓子龙要了过来,成为俞家军的骨干爱将。从此以后,邓子龙过上了一段最舒心的日子:不用拍马屁,也能立功受奖。这样一段日子里,邓子龙先跟着俞大猷追杀到安南国万桥山,把最后一股倭寇彻底灭杀,完成了一件名垂青史的大功。官位也从把总干到浙江都司,成了掌管一省海防的高级领导。
可官职升了,脾气还是老样,人一到浙江,就大刀阔斧整顿,严打腐败分子。可这下捅了马蜂窝,一下给扣上了“论当世”的大罪,直接给扣进牢狱里。幸亏湖南麻阳发生暴动,正缺人去救火,这才给放出来,风风火火上了前线。就像武侠小说里,好些落入险地的高手,武功都会大彻大悟一样,这次蹲了几天牢的邓子龙,用兵水平竟也突飞猛进,战场上奇谋百出。之后的几年里,从湖南到云南,凡是有仗打的地方,几乎全有他参加,堪称最佳救火队员。
期间他经历的几仗,包括湖南平叛,贵州平叛,广西平叛,都是各种妙招,不是化妆成商旅混进敌营搞破坏,就是巧妙设伏打突袭,每次都把敌人耍的晕头转向。以昔日老上级潘季驯说法,就是用兵水平直追戚继光。但同样悲催的,依然还是人缘,比如平定李大銮,明明他是头功,功劳却好些被友军拿走,贵州平叛的时候又因为不给太监送礼,刚打了仗就被告黑状,非说他杀良冒功。类似的风波,最后的结果就是功过相抵,基本白干。
所以十几年如一日救火,官职还是原地踏步。直到万历十一年的抗缅战争:野心勃勃的缅甸国王莽应里,带十几万大军横扫中缅边境,八百里国土尽数沦陷,以当时云南地方官的说法,昆明恐怕都保不住。关键时刻,救火队员邓子龙霸道登场,先是正被缅甸狂攻的姚关,带着一干勇士,半夜里摸黑从绝壁上爬进来,一下把缅军打得崩溃。又再接再厉,在三尖山又打了一战。
这一仗更充分证明,邓子龙的战场智慧,进化到何等可怕的阶段:连缅甸败退的路线与伏兵地点,都完整规划。杀气腾腾的缅军,一下被包了大饺子,几乎全军覆没。这就是万历年间堪比三大征的著名战役:攀枝花大捷。
这场胜利意义多大?当时的缅甸,已是印支的第一强国,只要参考下后来乾隆年间,号称十全武功的清王朝,被缅甸揍的灰头土脸的样,就知道这场胜利多重要。由于胜利很重要,之前一边打胜仗一边得罪人的邓子龙,这下也破天荒的升了官:副总兵。但比起节节进化的战场智慧,接下来的事实证明,邓子龙的官场智慧,依然没半点进步。
邓子龙的一大毛病,就是嫉恶如仇,放在战场上,就是看不起孬种。偏偏这次大战缅甸,也叫他发现了一个孬种般的战友:刘挺。刘挺,就是那位后来英勇殉难在萨尔浒的“刘大刀”,这时的刘挺,打仗确实很滑头,觉得伤亡大不好打的仗,常盘算不打,友军出了状况,更极少救援。由于之前没接应邓子龙,这下引得老实人邓子龙发了火,但毕竟邓子龙功劳大,因此总算把刘挺给掐走。
刘挺人走了,部队被邓子龙接手,结果闹出大事,刘挺旧部“腾军”悍然发动兵变,竟差点把昆明端了。要严格说来,腾军的兵变,背后问题很多,明朝拖欠军饷外加腐败才是主因,可偏巧邓子龙就在这里,如此出名的背锅人物,自然也不放过,这下一背到底,戴罪立功都免了,直接降为小吏。
但就和浙江任上一样,邓子龙刚出事,大明边防就出大事。刚给降了职,被胖揍过的缅甸军,立刻慕名组团杀来,弄的明朝政府没办法,再次恢复邓子龙职务,憋了一肚子火的邓子龙,这下也不客气,一顿大肆砍杀,再度把缅甸打崩溃。谁知还没庆贺完胜利,再次被人告了黑状,退休回家养老去了。
以往每次遇到这种事,邓子龙的反应,都是出名激动,不是上奏折抗争,就是破口大骂。基本就是自己不好,也绝不叫领导安生。但这次折腾后,他却一反常态,半句辩解没说,就直接回家去了,因为他真累了。从三十岁提兵奔赴福建,到云南这顿折腾,当年的热血青年,此时已是六十五岁的老年。三十五年戎马生涯,更是见惯了生死荣辱,所谓官职赏赐,早已是过眼浮云。
忍受着委屈的邓子龙,就这样回到家乡,以仅有的积蓄,盖了一所宅子,每日吟诗做画,过得十分逍遥自在。在同僚乡亲眼里,这位曾经风光也曾受够委屈的老将军,已经颐养天年了。但只有一件事,说明他这颗军人的心,依旧未曾停歇:新宅子的名字,取名为“元戎第”,铁马金戈的风云,在退居江西的五年岁月里,或许时常入梦。
万历二十年,日本关白丰臣秀吉,悍然发动侵朝战争,随后大明军队入朝救援,抗倭援朝战争爆发。这时的邓子龙,正在云南追杀缅甸。而后中日双方谈判,邓子龙也在家欢度晚年。这场后来他大显身手的战争,此时正貌似毫无关联。直到万历二十五年谈判破裂,日军再度闪击朝鲜,要想打赢,得调海军。于是曾经东南抗倭的邓子龙,再度成了救火队员,恢复了副总兵的职务,率领浙江水军援朝。
特别心酸的是,这位战功卓著的老将军,由于一生清廉,上任时竟连路费都拿不出来,只能四处借债,承诺打赢后领了赏再还。这桩辛酸事,后来竟闹出大风波。以往邓子龙的征战生涯,最常见的风波,就是与领导不和。不是被抢功,就是闹火并,但这一次出征,却碰到个另类好领导:总兵陈璘。
说他“另类”,是因为比起当年的廉洁领导俞大猷,陈璘却完全是老油条类型,且常被弹劾经济问题。但哪怕在腐败分子中,这位也是个良心人物,不但能打仗,还十分会来事,对邓子龙十分敬佩尊重,人前人后给足了面子,遇到大事更一起商量。深受感动的邓子龙,到达朝鲜后立刻热火朝天战斗,除了每次勇敢冲在前面,还大显制图绝技,短短几天就清楚绘制出朝鲜海岸线的精确海图,为明军设计好了最佳伏击地点。
特别让朝鲜方面感动的是,他还很有国际主义精神,由于朝鲜水师先前被日军打成烂渣,他连训练朝鲜水兵的工作都担起来,明朝先进的练兵经验,毫无保留倾囊传授。如此推心置腹,朝鲜当时的水师统帅,今天韩国极度尊崇的大英雄李舜臣,都是格外感动,相识没几日,感情就好得似生死弟兄。
也正是在这精诚团结中,万历二十五年四月,这支东亚海战史上都堪称强大到逆天的中朝联合舰队,迎来了抗倭援朝战争中的最后一战:露梁海大战。当时仓皇逃跑的日军舰队主力,即岛津义弘统帅的五百多艘战船,在中朝联军的精密设伏下,终于钻进了预设的伏击口袋。
随后急了眼的日本舰队狗急跳墙,展开了凶狠的反扑。明军也急于求成,总兵陈璘打高兴了,直接开着巨型战舰猛冲进去,孰料一冲就傻了眼,立刻被日军团团围困。近乎疯狂的日军组成敢死队,蚂蚁般的跳上陈璘旗舰的船身,连陈璘的儿子陈九经,都遭到日军围攻,给砍的血肉模糊。
就在这关键时刻,邓子龙的表演时间又到了。他率领三艘巨舰,凶猛的冲向日军舰队,一下将围攻陈璘的日军舰队冲得七零八落,然后开始了奇特攻击:所有士兵手握奇特圆筒,竟向日本战舰喷出汹涌烈火。这种神奇武器,就是明朝版的火焰喷射器:猛火油柜。这个天才创意,顷刻间在露梁海上燃起熊熊烈火,之前还狗急跳墙的倭寇,这下烧得鬼哭狼嚎。
邓子龙也豪情大发,竟做出了一个孤单英雄般的决定:把旗舰交给副将沈理指挥,他亲自率领二百名亲兵组成突击队,乘小船奇袭日舰。于是黑夜的海面上,又突然涌出一支奇特的力量,邓子龙率领的突击队,似鬼魅的影子一般,穿梭于各支船舶之间,好好给倭寇上了堂奇兵突袭课。而且除了杀敌外还要救队友,有些正被日军围攻的朝鲜战船,被他冲过来一顿猛打,生生就给救了回来,可谓战场最佳救护队。可偏偏就是这样,要了他的命。
虽说朝鲜海军经过邓子龙严格训练,但水平还是差点事,遇到危机情况就慌乱。有艘朝鲜船突然跳上来一大群倭寇,邓子龙见状后立马火线支援,一番厮杀后总算夺回优势,却不料另一艘朝鲜船见状,竟以为这船已经沦陷了,甩手就扔了一堆火砖。这下篓子捅大了,船上的朝鲜兵见状,哇啦啦的跳海逃命,把邓子龙等明军晒到了船上,被日军瞧见情况,立刻大拨倭寇跳上船向邓子龙杀来。
在这样的生死时刻,七十岁的邓子龙将军,上演了人生中最壮怀激烈的时刻:提刀逼着部下,带着受伤的弟兄们先行撤退,而后他自己一身战甲,傲然站立在船头,向着凶恶杀来的倭寇,发动最后的攻击。烈火熊熊中,这位刚烈的中国老将军,带领部下如砍瓜切菜一般,砍倒一批批涌上来的倭寇,远处的明军红了眼,疯了似的向这边靠近,只想把老将军平安救回来。
他们看到的,是老将军一次次挥舞砍刀,身边倒下一堆倭寇的尸体,直到倭寇们急红了眼,对他发出一轮火枪齐射,全身中弹多处,终于虎吼一声,轰然倒下。
这浴血的一刻,激起了周边明军烈火般的愤怒,冒着战船要被烧沉的危险,顽强登上船头,可他们得到的,却只是老将军被割掉首级的遗体。英雄的头颅,已经被倭寇割走领功。而正是这番壮烈的厮杀,宣告了日本舰队最后的末日。岛津义弘最后的反扑,只能以失败而告终,数万日军被围在露梁海峡,在中朝联合舰队的愤怒群攻下全军覆没。这场灭杀倭数万的大战,打得这个狼子野心的国家,之后三百年内乖乖蜷缩在日本岛内。
这打出东亚海洋三百年和平的功业,尽是老将军邓子龙的忠勇。但万万没想到,这位勇猛忠诚的将军,却在悲壮殉难之后,卷入了一场令人心寒的风波中。邓子龙的人际关系差,向来出了名,来到朝鲜也不例外,虽说有陈璘关照,却还是得罪了另一批人:明朝言官。
言官这个群体,在明朝出名的惹不起,从皇帝到大臣,没他们不敢骂的,但早期还都是就事论事,发展到万历年间,就完全变成对人不对事。这群外表道貌岸然的言官,做事却是屁股决定脑袋,看武将更是鼻孔眼朝天,只要看不顺眼,就常罔顾战场事实乱骂。
偏偏邓子龙这样的将军,战绩脾气都硬,是他们最讨厌的一类。于是饶是邓子龙将军浴血奋战,他们却是各种抹黑造谣,明明邓将军穷得路费都要借,还造谣他吃空饷,明明每次身先士卒,却说他胆小如鼠畏敌不前,翻翻这场战争期间的相关弹劾,就知道啥叫不要脸。其中尤其不要脸的一个言官,就是兵科给事中徐观澜。他看邓子龙不顺眼,以朝鲜很多文臣的笔记说,竟因为这徐大人也以书法自诩,看到邓子龙书法写得好,于是心生妒忌,一直玩命黑。
邓将军都已血沃沙场,他依然写奏折往北京告黑状,说邓子龙“漫尔逗留”,要求朝廷追加处罚。同样不要脸的,还有他的死党给事中张辅之,居然说出极刻薄的话:功无足赎,即死亦何词。也就是说在他们眼里,邓子龙壮烈殉国,不过是死的还不够。而在前线,为邓子龙收尸的浙军将士们,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清理遗物时才发现,这位他们一直敬佩爱戴的老长官,居然清贫到这种地步:盔甲衣物都是朝廷发的,外加几件粗布衣服和散碎银子,竟就再没贵重物品。
相关的遗物整理,被家仆旺八写成《家人旺八续报》,经陈璘等战友帮忙送到京城,这才为将军正了名。但更为刻薄的是,由于行前曾经举债,外加言官侮辱攻击,风传邓将军死了要被朝廷追责,好些昔日债主,竟也上门落井下石,跑到邓子龙军营里嚷嚷着讨债,硬是把邓子龙最后积攒的八十两白银都刮走。这事引得军营里一片愤怒,好些兵将气的要干仗,却被邓子龙的家将邓维新阻止了,以邓维新的话说:邓将军最重荣誉名节,不要给他抹黑了。但这样做的严重代价是,邓子龙的尸骸停在朝鲜,连归葬的钱都没有。得亏这次邓将军的直接领导们,都还是干实事的。总督邢玠在据理力争下,驳斥了几个无良言官的抹黑,还了邓将军清白。
而真正对邓子龙感激涕零的,则是朝鲜国王宣祖李嵩。他的一番悼念,说尽了朝鲜军民对这位中华英雄的崇敬之情:邓总兵以小邦之事,万里间关,力战海上,不幸殒命,不胜悲痛。在隆重纪念上,朝鲜方面更是实际行动,国王李嵩身穿孝服,亲自主持了邓将军的尸骸归葬仪式。更在整个朝鲜大地,为他立庙纪念,到了朝鲜正祖李算在位时,更是亲写祭文,将邓子龙的牌位,迎入朝鲜康津诞报庙,享受世代香火祭奠。
之后的三百年间,邓子龙一直是在朝鲜半岛人气极高的中国人,今天韩国南海郡的殉国公园,也正是为他和李舜臣将军而建,公园内一尊李舜臣将军捧着邓子龙遗体泪如雨下的雕像,是其中公认名胜,更是韩国当地对青少年进行爱国主义的教育基地,常有学校组织孩子来参观。
李舜臣将军见邓子龙将军所在的船只起火,立马指挥舰队援救,却不幸被流弹击中,一同阵亡。这些年赴韩旅游火热,好些中国旅行团,也常被韩国导游带到这里,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尊雕像是谁。比起在朝鲜受到的尊崇,万历皇帝也没忘了邓子龙,追认他为正二品都督佥事。看似待遇优厚,但对比辽东李家等军将受到的褒奖,显然还是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