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生活的时代,妇女还完全束缚在“三从四德”的桎梏之中。那时的妇女一般还很少涉足政治。可是吕雉的权力欲望却是极端膨胀。而且生性多疑,心地褊狭,嫉妒尖刻,心狠手辣。汉朝初期,有两个举国瞩目的人物首先死在了她的屠刀之下,这两个人都为大汉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一个是军事才能盖世无双的淮阴侯韩信,另一个是勇冠三军的一代骁将彭越。这两位功劳卓着的将领都被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夷灭三族。
更为残虐的是,彭越竟被捣为肉泥,然后将肉泥分赠给各诸侯王,并警告说,“有不从吾命者,如彭越。”此言此行,致使当时的各路诸侯王心灰意冷,不寒而栗,履薄临渊,人人自危。
于是接踵而来的便是淮南王英布、燕王卢绾先后拥兵与朝廷分庭抗礼。但他们的口号是只反吕后,不反朝廷,也就是不反刘邦。可是,吕后就是朝廷,吕后就是刘邦。设使没有刘邦的纵容,她吕雉算老几?充其量她能有何风可兴?何浪可作?所以,吕后的罪恶,也就刘邦的罪恶。
对于不满我意的人,必处心积虑地置之死地而后快。吕雉当年就阴置“三册”。分别记载着顺、逆、中三类人物,她随时可以根据“三册”确定擢拔利用和打倒陷害的对象。
遥想汉初那些被诛杀的重臣,都是文韬武略,绝代精英。当初他们之所以忠贞不二地跟随刘氏南征北战,是因为那时的刘邦还完全是一副礼贤下士,宽宏大度的面孔,吕雉也通达贤淑,屈己爱人。
谁都很难想到,日后的刘邦会变得那样的至高无上,疑神疑鬼。吕后会变得那样的阴鸷阴损,气指颐使,他们舍生忘死缔造的新朝廷会是那样的波谲云诡,血雨腥风。想汉高祖之所以成为汉高祖,岂其一己之力乎?
对吕后的评价,就不可能不涉及刘邦。没有刘邦的发踪指示,就不可能有吕后的放辟邪侈。暴虐的独裁者的共同心理是: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吕后虽非天子,不是“金口玉牙”,但她有天子做为靠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堪叹的是,贵为“天子”的刘邦却始料不及:他死后,自己一向纵容的皇后,竟会毫无情面地残害了他的宠姬和爱子。这是刘邦自己的昏聩给自己酿造的恶果,怨不得任何人的。只是可怜,刘邦和他的爱姬戚夫人所生的儿子赵王刘如意,遇害时还是一个年仅七岁的稚童。
想当初刘邦依靠麾下群英奋起巴蜀,逐鹿中原,劫略诸侯,灭秦亡楚,鞭笞天下,威震四海。何其壮也!死后连爱姬幼子都不能自保,又何其哀也!
戚夫人是刘邦正当鼎盛之时,在定陶收下的巾帼英雄,她才兼文武,貌美性淑,深受刘邦宠爱,也广受群下敬重。独独吕后因嫉妒而恨之入骨。
刘邦辞世后,吕雉总揽朝纲。一时权倾朝野,炙手可热。当年英布“造反”,临阵曾有谠言:乱天下者必吕后也!此语振聋发聩,可惜刘邦护短,浑然不醒。其实,吕后在朝廷的暴戾恣睢,秽德彰闻,满朝文武莫不心知肚明。只是慑于淫威,群臣不得不三缄其口,以求自保。
刘邦弃世之初,尸骨未寒,吕后就迫不及待地把戚夫人打入“永巷”。“永巷”者,幽禁有罪嫔妃之所也。随后,吕雉便残忍地将戚夫人砍掉四肢,挖去双眼,毒哑喉咙,灌聋双耳。害得戚夫人气若游丝的在地上蠕动,见者无不怵目惊心,不忍卒睹。
而吕雉对此却快然于怀,戏称此时的戚夫人为“人彘”。虽蛇蝎之心,未必残忍至此!不宁唯是,更有甚者,与此同时,吕雉竟残忍地鸩杀了年仅七岁的戚夫人之子赵王刘如意。
有一次,皇帝刘盈(吕雉之子)在宫中设宴招侍刘氏家族,因为刘肥是刘盈的同父异母兄长,出于礼节,刘盈执意尊让刘肥坐了上座。这本是兄弟之间的一件极其寻常的小事,吕后见了却浮想联翩,神经过敏地认为刘肥行为不轨,竟然暗使宫女上前进酒。可怜年方弱冠的刘肥竟不明不白地被鸩死在众目睽睽的朝堂之上。满座无不变色,众人惊魂未定,那进酒的宫女早被吕雉喝令打入“永巷”。等待她的当然是杀身灭口。吕雉的儿子刘盈也因吕雉的专横而压抑,而郁郁寡欢,后来终于以二十四岁的年龄夭亡。
“牝鸡示晨,惟家之所。”这种歧视女人的观点固然不可取。然而,吕雉弄权之后的种种恶行却似乎极其巧合的证明了这一点。不过,吕雉的恶毒,关键并不在于吕雉的性别,而是在于吕雉是个无耻的小人。小人得志,癞狗长毛,总是要猖狂一时的。
吕雉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不是一个合格的夫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他的倒行逆施,不仅仅殃及了一代骨鲠狷介之臣,殃及了天下的黎民百姓,也殃及了她的自身和她的子女。而且,吕氏家族也因她而显赫,而哀败,而受诛,而遗臭。
自古多行不义必自毙,吕雉的骄横之日,便是她走向毁灭之时,她用她的极其卑鄙丑陋的灵魂构织出一段惨不忍睹的历史,殊不知她是在自掘坟墓:亲手为自己身后的遗臭万年准备下了足够的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