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7年,47岁的刘备三请27岁的诸葛亮出山。刘备请出诸葛亮后,如鱼得水,似饼沾麻,最终三分天下有其一。而诸葛亮专为刘备量身打造的《隆中对》战略也家喻户晓,有人曾说诸葛亮一生两文章,生于《隆中对》,死于《出师表》。这话固然夸张,但也说明《隆中对》之于诸葛亮,之于刘备,乃至之于历史的意义。
当年诸葛亮在登上政治舞台之初,就以《隆中对》的方式为刘备描述出一个战略远景。当时诸葛亮是这样对刘备分析天下大势的。诸葛亮认为,自董卓在洛阳专权之后,东汉政权已形同虚设,而此时各路豪强割据一方,相互之间征战不断。
随后,诸葛亮列举出了几个他认为值得重视的割据势力。此时曹操已经逐渐占据北方,手中有百万大军,更是挟持着汉献帝,以刘备目前的实力,对抗曹操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此刻东吴孙权虽然整体势力比不上曹操,但是自孙坚开始,孙氏一族已在江东经营了三代人了,因此根基稳定,并不是刘备可以撼动的,只不过有曹操这个威胁的存在,因此孙权是可以结盟的盟友。说来说去,目前刘备能争夺的就只有荆州与益州这两块领土了。
如果有一日,刘备可以一举占据荆州与益州,就有了与曹操和孙权抗争的资本。等到时机成熟了,刘备就可以让一员大将领兵,以荆州为根据地,直攻洛阳。刘备则率领荆州与益州的大军攻打关中。这样一来,就可以收复中原,最终光复汉室了。而刘备听到诸葛亮的一番分析,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他根据诸葛亮在隆中定下的策略,果然取得了荆州的一部分与益州,随后他自立为汉中王,并在曹丕废除汉献帝后登基称帝,建立蜀汉政权,与曹魏,东吴一起三分天下。只可惜《隆中对》的前半段没有任何问题,但后半段一统天下这一部分并没有实现,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隆中对》在战略上有严重的缺陷。
诸葛亮的《隆中对》,为何对刘备如此重要?
开头诸葛亮就说:“自从董卓造逆以来,豪杰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跨州占郡数不过来。”这一笔就带过了汉献帝初年的军阀割据。早期的军阀包括占徐州的吕布、占宛城的张绣、占淮南的袁术、占幽州的公孙瓒,都陆续下场领盒饭了。
约以公元200年为界,此时剩下的大军阀不多了。包括占据河北的袁绍,他是天下军阀的头一号人物,曹操都逊之多矣。之后就是割据中原的曹操,地盘约在黄河以南、长江以北。曹操势力虽然不及袁绍,但奉汉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了很大的“天时”。
然后还有割据江东“六郡八十一州”的小霸王孙策,割据益州的刘璋,汉中的张鲁,还有荆州的刘表。诸葛亮在荆州隐居,刘备又寓居荆州,经过徐庶、司马徽的“撮合”,刘备与诸葛亮这场“天作之合”水到渠成。
诸葛亮与刘备相见的时候,曹操已经吞并了袁绍的河北四州,一跃成为头号军阀。曹操志在统一四海,而当今能威胁到曹操的,只有刘备与孙权。而此二人,或在荆州,或在荆州以东的江东。所以曹操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荆州。
诸葛亮首先告诉刘备:你不要打江东孙权的主意,那是铜墙铁壁,只会碰得头破血流。孙权控制江东六郡,兵精粮足,又有周瑜、鲁肃、张昭辅佐,人才济济。刘备能做的,就是拉孙权一起抗衡曹操,而不是吞并东吴。接下来,诸葛亮就向刘备推荐荆州。
以当时刘备的条件,他能打主意的,也只有荆州了。北方的曹操,江东的孙权,实力都非常强大,刘备没半点机会。益州刘璋是出了名的“蔫”,但益州与刘备之间隔着个荆州。荆州虽有刘表坐镇,但刘表不过是个“坐谈客”,自守有余,进取不足。
刘备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又是汉室宗亲,在荆州寓居多年,有一定的人脉。虽然刘表不会主动把荆州送给刘备,但至少从理论上讲,刘备夺取荆州的难度,要远远小于夺取曹操之中原、孙权之江东的难度。
更重要的是,荆州处在四战之地,进退有余。在东汉十三州中,荆州是真正的“四战之地”,东、南、西、北、中全都能够得上。看地图,荆州北有汉水和沔水,再北是中原。荆州以东是吴、会,就是扬州的吴郡与会稽郡,借指江东孙权。荆州之南是“南海”,南海是指南海郡,今广州。诸葛亮借指交州,今广东与广西。荆州以西是益州。
换个更直白的说法:谁控制荆州,又有足够强实力的话,北攻中原,东攻江东,南攻交州,西攻益州,都可以自主选择。而不像孙权,要扩大生存空间,东边肯定不需要考虑,因为是茫茫大海。有人说:荆州是四战之地,防守压力非常大。诚然如此,但要知道,刘备当时一无所有,能占据荆州就不错了。
比如一个人穷了大半辈子,突然得到11亩7分的良田,12头牛,27头驴,31头猪,48头羊,还有187只鸡,15条看家狗,以及黄鼠狼、老鼠若干。这样的家底自然不如良田万顷的大财主,不过做人要多纵向比,和自己穷得叮叮当当乱响的惨淡过去比。不要没事和腰比猴面包树还粗的人比,人比人会气死人的。更何况,刘备志在天下,首先也要有个落地的根据地,空想也想不出半块比萨饼和半碗炸酱面。
而荆州,无疑是刘备最合适的根据地。荆州面积包括现在的湖北省与湖南省,土地肥沃,向称“湖广熟,天下足。”兼人口众多,可为兵源。而且荆州南部的湖南,战争资源非常丰富,如铜、铁、牛、漆、木材等物。永州之野还产异蛇,黑质而白章……
刘备占荆州之后,就可以执行诸葛亮计划的第二步——夺取益州。西川为刘璋所占,而刘璋非守成之主,如果刘备不取,将来势必为他人取。荆州在创业早期是非常合适的根据地,但不能久守,毕竟四战之地,过于分散兵力。如果与曹操、孙权、刘璋皆为敌,刘备就要分荆州兵各处防守,荆州兵力再多,也不够分的。
所以夺取益州是重中之重。先不说益州有足够面积的耕地,足够的人口,足够的战争资源。就是益州的地势,也是刘备急需的。益州西部是雄伟的青藏高原东部,这里没有敌人。南中有些地头蛇不听话,但总比曹操、孙权好对付。刘备占领西川后,西、南两个方向是不需要重兵把守的。
如此,就可腾出很多兵力,执行诸葛亮计划的第三步——北伐中原。诸葛亮的北伐之路有两条,是同时进行的。一条是东线,派一员大将出荆州,越汉水,进攻中原洛阳的南线门户南阳。一条是西线,刘备亲率大军出益州北部的汉中要塞,进入关中,重复汉高祖刘邦的出兵路线。然后益州之兵出潼关,与荆州之兵会于洛阳。
刘备激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关羽北伐被“自守虏”孙权派出江湖打手型的吕蒙偷袭荆州,功败垂成,那是另外一个概念,略过不提。
借鉴我国古代军事理论书本《孙子兵法》,对《隆中对》进行分析,可以发现它的战略缺陷主要有以下这几个方面。
首先,《隆中对》在整体思路上就有问题。要知道率军征战,攻破城池最佳的方式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而《隆中对》的整体思路是“先战而后求胜”,在这样的思路带领下,蜀汉后期就进入了常年的征战过程。
以当时益州的全部人口进行计算,几乎是以七人供养一名士兵征战,导致本就疲敝的蜀国越发艰苦,百姓苦不堪言,最终在曹魏集团派遣邓艾偷渡阴平,出现在成都城前时,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死了骆驼,期盼和平的百姓让刘禅不得不做出了投降的选择,这才导致了蜀国的覆灭。
其次,《隆中对》在选择起势的位置其实并不太有利。要知道当时虽说荆州与益州容易夺取,但蜀川之地因为其地理环境,向来只能守成,而不能建国。在我国历史上,几乎所有在蜀川之地建立的政权都十分短命,更不用说从这里出兵一统天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诸葛亮还选择以蜀川为根据地,出兵北伐,基本上就告别了一统天下的希望。正因如此,诸葛亮六出祁山都无法成功,地理环境是主要原因之一。
第三,诸葛亮虽然在多次带兵出征中逐渐让理论与实际结合,最终演练出一套让天下人为之畏惧的带兵征战手段,但在《隆中对》时期,诸葛亮还没有带过兵,自然不了解战场。当时他提出的分兵政策,实际上是有问题的。要知道兵法讲究以兵力集中之势,战胜兵力分散之敌。
但在《隆中对》里面,诸葛亮却让一大将从荆州出发攻打洛阳,刘备领大军直取汉中来谋求一统天下。诸葛亮之所以有这样的说法,主要是借鉴了刘邦当年得天下,是出秦川,刘秀中兴汉室,是攻的洛阳。只不过这两人一统天下的道路与此时的刘备不同,决不可同日而语。
虽说《隆中对》里不乏有一些战略上的错误,但瑕不掩瑜,不能因为结果而对当时的情况进行批判性的分析。对于《隆中对》,大家还是持肯定态度居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