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早学篆刻时,莫名其妙地找了一方黄牧甫的印来刻,当时喜欢的原因大致是印章的白红结合以及纵排的布局,真真喜欢,诺,就是这一方:
印章朴拙,又有满白风格,当时恰好又有一方石头是长方形格式的,刻完之后,喜欢的不得了,到了后来,干脆自己拿这方印当了自己的藏书印,翻查一下早期的图书,竟然每一本,都清清楚楚的盖了这方小印。
后来,经了些世事,那方自刻的印章丢掉了,图书上的印章还在,满满都是回忆,于是想起查这句话的出处。没料到,这竟是苏轼在一首写书法的诗歌里的句子,一首《石苍舒醉墨堂》开篇便是这句,“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随后通诗都是在讲书法,而后人记得这首诗时,大部分原因却是因为开篇的这句话。
可不是吗,人生的困惑自然是来自对周遭世界的认知,越认知,越困惑。
相对于大家不识的乡野村夫,还有那些没有追求的市井小民,甚至玩弄权术的达官贵人来,所谓的读书人,儒生更容易多愁善感、更容易因诗文、语言触怒时政,也正因此在自己的人世生活和政治生涯里受到排挤和倾轧,因此人生充满忧患。而在此时,满腹诗书往往不再是人生成功的捷径,而是人生之路艰难跋涉的思想负担。宦海浮沉的苏东坡有感于心,于是“人生识字忧患始”的感叹由心生发,看似自嘲,实则是古往今来读书人心头永远无解的心结。觉得,人生在世,“姓名粗记可以休”,认识自己名字就可以了。
可以列出来因文获罪的书生历史上有许多,不必细列。书生们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却又历尽坎坷、一生蹉跎。别说大展抱负,甚至平安一生、得一善终都难。
北宋熙宁元年(公元1068年),此时苏轼三十一岁,中间父丧守制三年,归朝时,朝政已完全不似三年之前,步入仕途已有10年,人生又正当鼎盛年华,但人事纷争,仕途艰辛让饱读诗书、通古晓今的苏轼心头涌上一丝不祥预感,再看苏轼后来的人生经历,直到“乌台诗案”入狱,流放海陬,终于客死他乡。
人生识字忧患始对于书生,迹近“一语成谶”,回望历史长河,忧患于人,可不正因读书识字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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