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貂蝉,可谓妇孺皆知,古典小说《三国演义》“王司徒巧使连环计董太师大闹凤仪亭”一回中记其事颇详。她是三国时的美女,为司徒王允家中歌妓,为助王允除去董卓,借“连环计”离间董卓与吕布的关系,令吕布除去董卓,后为吕布之妻。
然而考之于正史,并无貂蝉其人。《三国志·吕布传》仅仅说吕布和董卓侍婢私通,却无侍婢的名字。小说家言真是空穴来风吗?王国维先生讲地上文献和地下文物可互相印证。如今关于貂蝉的历史文献阙如,令人徒唤奈何。然而,读天下书未遍,不得妄下雌黄。笔者发现唐人记载中曾引用史书所云“刁蝉”其人其事。唐《开元占经》(此书今尚传世,近年有新的印本)卷三十三:“荧惑犯须女。占注云:《汉书通志》:‘曹操未得志,先诱董卓,进刁蝉以惑其君。’”遗憾的是《汉书通志》一书今已不存,我们只好就这区区几十字的资料考证一番了。
这《开元占经》为唐代开元年间的一本占星学书籍。这“荧惑”指的是火星,因其时隐时现,令人迷惑,故得此名。“须女”为二十八宿中的女宿,有4星,位于织女星之南,即现代天文学宝瓶座的ε、μ、4、3(ε、μ为希腊字母)4颗星。指的是火星运行至女宿而言。《汉书通志》说的是曹操进刁蝉,而小说、戏曲则说王允献貂蝉,其目的都是为了对付董卓。是否因为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后人遂把曹操“进刁蝉”改为王允献貂蝉了呢?这也难说。
现在关键的问题在于小说家言的“貂蝉”与已失传的《汉书通志》中的“刁蝉”是否系同一个人?笔者认为这位美女姓貂,名蝉。这“貂”为姓,《万姓统谱·萧韵》:“貂勃,齐臣。出《姓苑》。”《战国策·齐策六》:“貂勃使楚,楚王受而(角加汤去氵)之。”《开元占经》所引《汉书通志》中的“刁蝉”姓“刁”。《通志·氏族略四》:“刁氏,《风俗通》:‘齐大夫竖刁之后。’”讲明了刁氏之来源。清代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三:“氏族之书所指秦汉以上者,大抵不可尽信……刀(刁)氏,《姓谱》以为齐大夫竖刀(刁)之后。胡三省曰:‘竖刀安得有后?《汉书·货殖传》有刀间。’愚按:古书‘刀’与‘貂’通,齐襄王时有貂勃。”而黄汝成臬释引钱氏曰:“刀有貂音,后别作刁。”这下子问题迎刃而解了,从顾、钱二氏所云可知,古代的姓氏“貂”,亦作“刁”,二者相通。
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小说家所言王允所献的“貂蝉”,即史书《汉书通志》所言曹操所进的“刁蝉”,看来小说家所言的“貂蝉”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这位美女确曾为对付董卓出过力!小说只是把曹操所为,改为王允所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