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浒传》到《三国演义》看小说人物的刻画
啸英
和同为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之一,有其骄人人的历史地位和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但是由于中国封建传统观念束缚,在对人物性格,人物定位的选择又有其局限性,甚至作者本身用意的着力点及对历史的妥协性,也同样对于人物的描写存在着"不得已而为之"的尴尬,下面就从>和>对人物性格的刻画分寸及立场定位谈起吧。。。。。
一。盗亦有道?
对于盗这个概念,在中国人民的传统观念总是要强加于一种不正统的诠释方法,任何一部小说,规定俗成地要制造冲突点,而所谓的"冲突点"就是要正邪对立,盗这个词语,总给人以不正统的感觉,有破有立是一种人类看待是非的正常观念,当社会形态不正常时,正和邪就很难有对和错之分,所以"盗"就变的亦正亦邪了。。。。
。盗的用途
是描写农民起义的小说,所谓"立",就在于立那些在对于统治阶级眼中好说不好听的"反贼",而中也有描写起义的情节,比如黄巾军,各处地方的山贼。但是由于小说对于侧重点的不同,以及朝代及作者立场等等客观因素,使两部小说中贼的概念迥然不同。同样这些有着直接意义的贼在两部小说中也就有了不同的归宿。。。。
梁山有108位生死与共的弟兄,在高潮部分全部以"贼"给定了性。从客观角度来看,不管对农民起义持多么歌颂的态度,从人类伦理角度上来看待这108位高手,占个山头,攻打州郡,或是看见山下过路的有钱者就大肆抢劫,把人家宰了,钱归自己用。这样的人除了让人恐惧以外,就剩下"土匪"之类的称谓了。在梁山中有资深的大"盗",如周通,李忠,燕顺,王英;也有资深的小"盗"如李立,时迁,郁保四;但是不怎么细心的人都不难发现,这些"根正苗红"的盗,在梁山排名中根本上不了天罡!而那些位居"天罡"的高手是谁?几乎全是"下海"的!即在一段时间内冠冕堂皇的出入上流社会,由于在某件事的处理或被处理中出现问题,在自己心灵爆发了一场革命,对作贼有着"不得不"的想法而走上了这条道路,如林冲,花荣,呼延灼等人;更有"下海"者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为了凑什么所谓的天罡数目而意气相投,如索超,彭圯等人,对于这些来的莫名其妙的高手,施耐庵笔下的"只好"二字是毫不吝惜地用在了诸多天罡高手身上,而且令人惊奇的是,梁山不同身份的头领,对于为"盗"的技巧远远胜于作官!大开杀戒时从容镇定,过足瘾时撤退有条不紊,着实令人钦佩!!,也许是作者对于头领们的美化吧。。。。
撇开水浒,看看三国中的"盗",不难发现这批贼的成分反而比农民起义迭出的水浒时代纯得多!起义的领袖都是白身,起义的目的也没有什么太高的指标,如周仓,裴元绍,还有作过海盗的甘宁。但是于水浒不同的是,这些贼的最终归宿不是"下海"而是"登陆"!最后都成了大将或举足轻重的人物。单就这一点看,也许是由于历史原因和社会环境所驱使,他们的品味和志向要远远高于水浒时代的高手。。。。但是三国时代有没有水浒意识的人物呢?有!!就是本网站常客"文远不远"崇拜的偶像----陈蓝,雷薄!,这两个人确实有着"下海"行为,放着"仲家"的官不当,把自己的级别直接下调做了山贼。,单就二人这极有魄力的做法,在中也可成一绝了。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发现,的世界里,社会,人文,世态等种种因素,甚至作者案前的砚台,都在想方设法为"世界"制造草寇,甚至不惜拉"丹书铁卷"下海,为什么?因为时代;而在的世界里,,社会,人文,世态等种种因素,甚至作者案前的砚台,都在想方设法为"世界"制造英雄,甚至不惜拉"织席贩履"登陆,为什么?同样是因为时代。。。。由于朝代对于反叛者的司空见惯的理念作祟,水浒的世界有着对"盗"的宽容和理解,而三国的世界,由于太多的正史局限,对"盗"的描绘也成了一种点缀,更多的是在突出一种"君君臣臣"的正统思想,再有就是离开了"盗"没人看,而离开了"盗"还能活。。。。
。盗的目的
同样是盗,水浒恐怕对于"盗"更会用心的,因为是文章的看点所在,做事都会有动机(单纯指理性的做事),而动机又是可以直接评判一个人为一件事时所反映的人品和作风,对于此,水浒和三国的诠释方法又是迥异的。
我们先看一段描写;
宋江劝住道;“不然。哥哥不听这两位贤弟所说,那个鼓上蚤时迁,他原是此等人,以致惹起祝家那来?岂是这二位贤弟要玷辱十寨!我也每每听得有人说,祝家庄那要和俺山寨对敌了。哥哥权且息怒。即日山寨人马数多,钱粮缺少,非是我等要去寻他,那倒来吹毛求疵,因此正好乘势去拿那。若打得此庄,倒有三五年粮食。非是我们生事害他,其实那无礼!小可不才,亲领一支军马,启请几位贤弟们下山去打祝家庄。若不洗荡得那个村坊,誓不还山;一是与不折报仇了锐气;二乃免此小辈,被他耻辱;三则得许多粮食,以供山寨之用;四者,"请李应上山入伙"。
水浒世界里"盗"的动机可见一斑了,一是祝家庄抓了将来很可能对自己有用的小贼时迁,二是"得许多粮食,以供山寨之用",三是"接李应上山入伙",着就是所谓的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也许很多人喜欢这种爽快感,但是却忽略了梁山"好汉"屡次这样的举动给人民带来的灾难孰轻孰重,所谓的"趁势"宋江讲得已经够露骨了,大有正愁找不到你把柄的意思。时迁偷了人家的鸡,杨雄还拿梁山压人家,也不知道是谁欺压谁,宋江那句"若不洗荡得那个村坊,誓不还山"的豪言壮语也够有土匪气质的,看来在梁山的世界里,一切的是非都是那么的模糊,像松紧带做的尺子一样,放手5寸,伸长8尺。。
看看世界里为数不多"盗"的行径吧,同样也是一段描写:
廖化,字元俭。因世乱流落江湖,聚众五百余人,劫掠为生。恰才同伴杜远下山巡哨,误将两夫人劫掠上山。吾问从者,知是大汉刘皇叔夫人,且闻将军护送在此,吾即欲送下山来。杜远出言不逊,被某杀之。今献头与将军请罪。”关公曰:“二夫人何在?”化曰:“现在山中。”关公教急取下山。不移时,百余人簇拥车仗前来。关公下马停刀,叉手于车前问候曰:“二嫂受惊否?”二夫人曰:“若非廖将军保全,已被杜远所辱。”关公问左右曰:“廖化怎生救夫人?”左右曰:“杜远劫上山去,就要与廖化各分一人为妻。廖化问起根由,好生拜敬,杜远不从,已被廖化杀了。”
可能连小学文化都没有的廖化却做到了至少高中毕业,在江湖上有"孝义"美名的宋江都没有作到的事,权且抛开作者意图及社会环境所做的局限,我们不难看出,三国世界中的节义跟水浒世界的节义二字确实有着天壤之别,在清风寨,宋江听说刘夫人非花荣之妻转身就走的那种冷漠和廖化相比,不知观者会有何感想。。。。。
。"盗"手下的冤魂
三国世界和水浒世界的时代差异造就了这个话题,同样是在封建社会的统治下,有时朝代和环境的关系,就决定了对于牺牲者范围的圈定,而盗又是在两个世界的个人观念执法者,两个世界的执法尺度又是怎样呢?
水浒世界的盗的尺度是相当宽松的,可以没有理由,不分是非地从自己集团利益出发,但是这种自利的行为却披上了"替天行道"的袈裟!在水浒的世界里,我们经常能看见杀戮,这和三国世界的盗没有太多区别,盗的定义就是以一种无法者的面目出现在社会,但是,替天行道这四个字万万不该从梁山世界的人嘴里说出来。。。。
"这北京大名府是河北头一个大郡;冲要去处却有诸路买卖,云屯雾集,只听放灯。都来赶趁。在城坊隅巷陌该管厢官每日点视,只得装扮社火;豪富之家催促悬挂花灯,年将灯到城货卖。家家门前扎起灯栅,都要赛挂好灯,巧样烟火;户内缚起山棚,摆放五色屏风炮灯,四边都挂名人书画并奇异骨董玩器之物;在城大街小巷,家家都要点灯。大名府留守司州桥边搭起一座鳌山,上面盘红黄大龙两条,每片麟甲上点灯一盏,口喷净水。去州桥河内周围上下点灯不计其数。铜佛寺前扎起一座鳌山,上面盘青龙一条,周回也有千百盏花灯。翠云楼前也扎起一座鳌山,极是造得好;楼上楼下,有百十处阁子,终朝鼓乐喧天,每日笙歌聒耳。城中各处宫观寺院佛殿法堂中,各设灯火,庆贺丰年。"
好一派祥瑞景象吧?就在这时,噩耗来了,梁山的高手们很有秩序地混入了大名!本分地做着自己得心应手的本行。"宋万去杀梁中书一门良贱。刘唐,杨雄去杀王太守一家老小。"而李逵呢,哪管百姓有辜无辜?见着就劈!要不是柴进传令不得杀害百姓,估计李逵会直到杀不动或杀没了为止。。。。我们从这段描绘可以看出,破坏大名府和平景象,杀戮百姓的不是他梁中书,也不是统治阶级。而正是那些梁山为民请愿的执法者,可见水浒世界里,盗的本领和胆子远远比三国里中盗的本事大。。
而对于三国,那些盗的本领远远没有那么神奇,只是在乱世守着个穷山谷,打劫着过往不多的行人,并且有意无意地等着为国家出力的机会。周仓也好,廖化也好,甚至武艺极高的甘宁也好,这类事情他们就算想到,恐怕也做不到,三国世界的盗活得很艰难,但是有人格。有气节,委屈了自己,却没有辜负理义。。。。3-->三国-->2-->三国-->水浒-->三国-->水浒-->演义-->水浒-->三国-->水浒-->1-->三国演义-->水浒-->三国演义-->水浒-->
二。不同的宿命与人物归宿
任何一部小说都有着个性的人物及精彩的剧情冲突,对于这两部小说,依然没有例外,但是由于时代和历史及文笔差异,两部小说给观者展现的人生观和冲突点又是迥异的。对于水浒中的高手,我们常常可以感受到一种愤怒后的快感,这种快感的产生正是水浒的魅力所在,一种对事物极端的释放,而三国中,我们常常能够感受到一种稳重的帷幄感,而这种凝重而不苟言笑的感觉也恰恰符合时代给予人类在历史畅游的服帖,两部小说是两种创作意图,对事物,人物的"破"和"立"都是迥异的,那么,我们就从人物的宿命来入手吧
。关于宿命的诠释----"无理之理"
封建社会常有"人生有命,富贵在天"的说法,这就决定了在该时代的小说中屡屡出现"无理之理",即用命来规定一种不合理事物的合理性,这是一种很便捷的手段,可以使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变得合理,我们先来看一段描写:
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玄德祖刘雄,父刘弘。弘曾举孝廉,亦尝作吏,早丧。玄德幼孤,事母至孝;家贫,贩屦织席为业。家住本县楼桑村。其家之东南,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遥望之,童童如车盖。相者云:“此家必出贵人。”玄德幼时,与乡中小儿戏于树下,曰:“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叔父刘元起奇其言,曰:“此儿非常人也!
很明显,看了这个开头介绍的人都会觉得刘备以后不发达是不可能的,因为首先,此人住的地方就不同,是出贵人的地方,加上自己的DNA和别人不一样,属于八秆子可以打得着的皇族,对于桑树,在那个绿化很普及的时代估计人人可见,但是,此人是皇族一脉,和这样的树搭配,加上自己的长相跟常人有些区别,人们就都会有一种"奇"的感觉。中国古代的文学作品就是这样,在文化底蕴及传统观念的影响下,1+1+1等于N的现象是极端合理且不容易被无端置疑的,刘备在文学作品中已经被定了性,就是贵人,这样不但不会让人失去以后对此书品读的悬念,往往更加引人入胜。。。。
三国演义是如此,那水浒呢?一样有着对"无理之理"的诠释,但是这种"无理"似乎来的较三国世界更加直接和没有悬念,水浒的世界和三国不同,三国是以势力带动人物,而水浒是以人物壮阔势力,所以,在水浒世界中,所谓的"天降大任"很极端,而且是具有直接规定性!同样是一段描写:
宋江这一番抖真是几乎休了。那夥人去殿前殿后搜遍,只不曾翻过砖来。众人又搜了一回,火把看看照上殿来,赵能道:“兄弟看不仔细,我自照一照看。”一个士兵拿着火把,五七个人伸头来看。不看万事俱休,看一看,只见神里卷起一阵恶风,将那火把都吹灭了,黑腾腾罩了庙宇,对面不见。赵能道:“又作怪。平地里卷起这阵恶风来!想是神明在里面,定嗔怪我们只管来照。因此起这阵恶风显应。我们且去罢。只守住村口,待天明再来寻。”赵得道:“再把去搠一搠。”赵能道:“也是。”待向前,只听得殿前又卷起一阵怪风吹得飞砂走石,滚将下来;摇得那殿宇岌岌地动;罩下一阵黑云布合了上下,冷气侵入毛发竖起。赵能情知不好,叫了赵得道:“兄弟!快走!神明不乐!”
不知是谁直接向玄女娘娘下达了把"飞沙走石"这种在旷野台风中才能出现的场面用在了小小庙宇这种命令,观者不需要去管也没法管。但是结果很明白,宋江脱险了,最后那句"神明不乐"直接把宋江和"天意"有机地结合在了一起,宋江的宿命似乎一下子就被隐隐地定性为上天庇佑,专门维护世界和平的使者一类的人物,这种描写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屡见不鲜,但是在观者眼里,有恰恰符合国人对于"天的公正性"的"正中下怀"感。宋江的此次脱险给读者留下的不仅仅是躲过了项上一刀的庆幸,而是一种此人生在世间与神灵的共鸣。。。。。
水浒和三国有不同的世界观,这就决定了无理之理的"执法者",三国中常用隐士高贤对人物的评价来预兆一种事物的成立,正式因为三国的世界是以势带人,比如刘备,他已经是皇亲,但是当时天下无人知道少年的刘备,所以就需要从另一个方面入手,去体现他人文神圣的一面;民口,民心可以具有一种作为群众对于英雄们的肯定,群众肯定的东西是符合民心的,也是不矛盾的;而水浒的世界则屡屡把石碣,天文祭出,就是因为水浒的世界是需要以人带势,宋江在当时社会名声很响,但是没有刘备那样显赫的DNA,而一个人除了有威望,民心所向以外,更重要的就是给他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就是神灵直接降诏了。。。。。
。百川归海的奇观----"有理之理"
三国的世界,少不了"贤","智","勇",对于才者,不管良贱,都能发挥长处,找到自己心仪的名主;水浒的世界似乎开出的条件很大方,也很苛刻;说是很大方,是因为只要有用的,不管良贱,都能做把交椅;说是很苛刻,是因为只要不在天罡,地煞之数的,不是作为敌人被高手们弄死,就是作为自己人加入本集团一段时间不得善终,而且死得很惨烈。两部小说不同的人物归宿是截然不同的,但是却都引人入胜,正是因为历史赋予的特定概念,即局势环境及作者创作意图对于整部小说的合理性。
看看三国世界里的一段关于人物的归属:
操大喜;于是先发矫诏,驰报各道,然后招集义兵,竖起招兵白旗一面,上书“忠义”二字。一日,有一个阳平卫国人,姓乐,名进,字文谦,来投曹操。又有一个山阳巨鹿人,姓李,名典,字曼成,也来投曹操。操皆留为帐前吏。又有沛国谯人夏侯惇,字元让,乃夏侯婴之后;自小习枪棒;年十四从师学武,有人辱骂其师,惇杀之,逃于外方;闻知曹操起兵,与其族弟夏侯渊两个,各引壮士千人来会。此二人本操之弟兄。不数日,曹氏兄弟曹仁、曹洪各引兵千余来助。二人弓马熟娴,武艺精通。卫弘尽出家财,置办衣甲旗幡。四方送粮食者,不计其数。
不难看出,人物的招徕是在利用一种时代对于忠义的向往,总的来说,这个时代的曹操的行为符合人心所向,众位大将的投奔也是有着自身的正义性的,而且上述诸将除合理性牺牲以外,其余的还算有个好的结果,像"突然死亡"一类的事情在三国世界中极为少见,一是由于真实历史的局限,二是因为,三国世界中对于人物宿命的归宿源源不及水浒世界中那样成文。
而水浒的世界,就大大不同了,对于世间远远不止108位的高手们,玄女庙的天文成为了大家永远都无法逾越的"身份证",而且上梁山的高手们,有相当一部分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性,他们的加入,纯粹就是为了使自己的收入更加丰富,杀戒更加大开,没有人会相信周通是为了富国强民而去了梁山,也没有人会相信孙二娘是为了改做牛肉包子而改行,这些相当一部分人所做的聚义行为,也许就是使绿林买卖更加"集团化"。玄女娘娘给了宋江集团成员的名单,但是却没有给他什么方案去改变这个良莠不齐的集团成员的有效方案,所以,梁山世界里,官无法变成盗,盗也无法变成官,遇事的分歧自然不会像三国世界里那样宁静和祥和。水浒世界里的人只要不符合绿林名册的,都遭到了"天杀",晁盖的死恐怕是最能具有代表性的了,对于梁山的仇人,由于天罡地煞给保着也一样有着不同的境遇,比如偷马直接导致曾头市一役的"间接仇人"郁保四可以和宋哥哥称兄道弟。。。。
对于人物的归宿,两部小说都存在着"有理之理",只是在作者笔下非常有张弛度罢了,在三国的世界里,曹操可以宽恕杀害自己亲儿子和侄子的张绣,但是水浒世界里,宋江却不可以原谅射死头领晁盖,直接把自己腿向头领宝座,可以放心施展自己抱负----那武艺堪比林冲的史文恭。因为对于这种人,都有两面处理的可能,也无可厚非。正是由于作者对于历史及写作意图的角度出发,而对于同样都该死的人做了不同的处理方式,理是很有伸缩性的,在中国丰富的观念和观点面前,理,永远都是有的。。。。2-->1-->
三。“历史事件与小说虚构”对于两部小说的相容性
1。人物性格与虚构事件的相容性
《三国演义》是一部以历史题材为主的古典小说,纵然是人们现在常说的“七假三真”,但是不难发现,在小说所描写的一些战役和事件中,更多的虚构用在了对于人物位置的安排和语言的描写上。这是小说作者为了突出人物的艺术性所做的妥协。对比《三国志》和《三国演义》我们不难发现,平时为我们津津乐道的一些人物在正史里花销的笔墨很少,比如张飞,黄忠等大家耳能详熟的大将。那是由于正史题材对于人物刻画的局限。因为正史不可能像小说一样对于人物的性格逐一刻画,所以小说的作者就要对这些记载不多的人物进行艺术加工,使其艺术形象丰满。小说的妙处就在与此,任务永远是活的!给人一种跃然纸上的感觉。
我们还对比一下正史与演义中的两段描写:
一。“督邮以公事到县,先主求谒,不通,直入缚督邮,杖二百,解绶系其颈着马枊,弃官亡命。《三国志*先主传》”
二。“张飞大怒,睁圆环眼,咬碎钢牙,滚鞍下马,径入馆驿,把门人那里阻挡得住,直奔后堂,见督邮正坐厅上,将县吏绑倒在地。飞大喝:“害民贼!认得我么?”督邮未及开言,早被张飞揪住头发,扯出馆驿,直到县前马桩上缚住;攀下柳条,去督邮两腿上着力鞭打,一连打折柳条十数枝。《三国演义》”
这段历史的真像估计每一个对三国熟悉的观者都知道罗贯中在移花接木地把刘备的事情用在了张飞的身上,这样描写的原因就是因为作者在协作时为照顾全局而可以丰满人物的性格,对于《演义》中刘备“仁”的性格刻画是作者的主旨,正史里的这段描写确实有些杀了全书的“风景”,仔细品读《演义》我们发现,刘备有的时候脾气确实很不好,罗贯中在以后的笔墨中并没有对刘备的性格过于隐讳。那为什么在开场时却要如此安排呢?中国的文章是很重视一种“开宗明义”的,让刘备一上来就把自己不好的一面战线给读者,就会使读者使刘备的形象定型化,不利于在后来漫长的后文中更好地“立”刘备这个人物。而张飞的性格在作者严重恰恰符合这一环节的描绘,文学艺术就是这样,为了“破”“立”而进行加工,是“立”有所属,“破”有所归。这样的加工一举两得,一来丰富了张飞的“血肉”,使他和刘备一样在开篇就把性格尽数显示,二来就是将刘备性格巧妙地进行避讳(这种“避讳”不是隐藏,在后面的文章中刘备经常暴露出脾气不好的一面,但是这是开篇)。正史为事而写,可以不去考虑人物性格对于人物的影响,因为它纪录的是尽可能正确的事件和历史;而演义是为人而写,没有人物有血有肉的性格特点,就是个失败的作品。这样的作品将会使文学失去艺术性,对于历史小说,永远是在向历史的妥协性中进行加工的。
看过《三国演义》,再回头来看看《水浒》这部同样沾染了历史色彩的小说吧,说是“沾染”,是因为《水浒》创作在历史的局限性上变的很奢侈,而对于人物的刻画上变的相对难一些,用心看过水浒和三国的人都知道,水浒人物说的话相对比三国人物多一些。三国的时代注定了是个英雄辈出,百花齐放的时代。历史时间比较长;而水浒的历史时间要大大短一三国时代,偏偏同是120回。《三国演义》的人物有使可考,大多事件并非凭空捏造。所以对于一些已经定型的人物只需要加工。而《水浒》世界的历史资料不是很详尽,事件的发生几乎是个空白。这样对于小说人物更多的是创造!我们来看一段关于《水浒》人物性格的描写:
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头摸来摸去;一摸摸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支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的肚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角揪
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挣扎。鲁智深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那大王叫一声道:“甚么便打老公!”
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得里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着灯烛,引了小喽罗,一齐抢将入来。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为头的小喽罗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众小喽罗一齐拖枪拴棒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
起来。小喽罗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刘太公只管叫苦。
这段描写很见功力,鲁智深的直率,疾恶如仇,周通的贼性,欺软怕硬,及刘太公的懦弱跃然纸上!正式因为历史题材的宽容,我们才能在水浒世界中看到一个个正义的英雄,贼性不改的草寇以及在当时社会中最普遍的百姓形象。这些人物的衣着,神态,动作施耐庵没有亲见,却能很好地塑造出来,并为观者信服,这就是作者对于人物性格的把握能力。
对于《三国》《水浒》的人物,都有和时代的相容性,这种相容性不仅仅指对于历史,更是对于一种特定时代对于人物的合理现象,两部小说的人物,一为在历史原型上进行巧妙地加工,一为位于虚构人物的合理塑造,但都有血有肉。这就不能不佩服作者的文笔和自己对于特定时代的诠释了。
2。人物语言与历史环境的相容性
人物的性格塑造是多种多样的,除了动作,还有体现自己性格的语言和神态!而两部小说对于人物语言神态的描写,也是入木三分,那《三国》里说,张飞的暴,赵云的稳,关羽的傲,这些一个字就能体现人的性格特点的人物我们都不需要再去分析,这些英杰已经比正史中的他们更加深入人心,而应该让人佩服的应该是两部作品中对于一些小人物的描写,一样和刻骨!就看观者有没有仔细读到了!!我们来看《演义》中的一段描写,很不起眼的描写:
“芳退入后殿,顾左右止有三人:乃太常夏侯玄,中书令李丰,光禄大夫张缉,缉乃张皇后之父,曹芳之皇丈也。芳叱退近侍,同三人至密室商议。芳执张缉之手而哭曰:“司马师视朕如小儿,觑百官如草芥,社稷早晚必归此人矣!”言讫大哭。李丰奏曰:“陛下勿忧。臣虽不才,愿以陛下之明诏,聚四方之英杰,以剿此贼。”夏侯玄奏曰:“臣叔夏侯霸降蜀,因惧司马兄弟谋害故耳;今若剿除此贼,臣叔必回也。臣乃国家旧戚,安敢坐视奸贼乱国,愿同奉诏讨之。”芳曰:“但恐不能耳。”三人哭奏曰:“臣等誓当同心灭贼,以报陛下!”芳脱下龙凤汗衫,咬破指尖,写了血诏,授与张缉,乃嘱曰:“朕祖武皇帝诛董承,盖为机事不密也。卿等须谨细,勿泄于外。”丰曰:“陛下何出此不利之言?臣等非董承之辈,司马师安比武祖也?陛下勿疑。”《三国演义*第一百零九回》
这段描写很平常,在三国演义中很不起眼,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作者的笔墨无处不在用心,可以从文中读出段文字很微妙地交代了其实张缉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和信心接受这样有挑战性的任务!而对于皇帝所受的屈辱,李丰和夏侯玄的态度比张缉要积极的多。“芳执张缉之手而哭”时,观者细心的话不难注意到张缉根本没有答话。是李丰和夏侯玄将“以陛下之明诏,聚四方之英杰,以剿此贼”端了出来,直到最后,才“三人哭奏曰:臣等誓当同心灭贼,以报陛下!”,这时的张缉恐怕更多的是迫于面子和“箭在弦上”的形式罢;而且曹芳写下血书亲自交到张缉受礼并嘱咐他时,张缉还是一句话未说,答话的依然是李丰!再往下看后面接受司马师的盘问时,李丰始终是在唱着主角,罗贯中先生的对人物的安排相当值得品位,同时也可以看出曹芳在用人上还真是出了点问题。这就是作者对于神态及语言对人物性格所做的诠释,也影射的当时的政治和为官之道……
看罢三国,回头来看看水浒,由于协作的空间变的更大!只要对于人物的性格有较好的理念,一个小说人物的产生就变得很得心应手!三国的时代总是将忠孝节义联系在一起,而水浒也是一样,不过由于英雄们所出的时代不同,对于近乎同朝代的两位作者就要对于历史和人物入木三分的理解,这样刻画出来的人物才不生硬,不脱节于历史环境,不失为小说作品的精髓所在。
一。“牛二道:“你说杀人,不曾说杀狗!”杨志道:“你不买便罢!只管缠人做什么?”牛二道:“你将来我看!”杨志道:“你只顾没了当!洒家又是你撩拨的!”牛二道:“你敢杀我!”杨志道:“和你往日无冤,昔日无雠,一物不成,两物见在,没来繇杀你做甚么。”牛二紧揪住杨志,说道:“我偏要买你这口刀!”杨志道:“你要买,将钱来!”牛二道:“我没钱!”杨志道:“你没钱,揪住洒家怎地?”牛二道:“我要你这口刀!”杨志道:“我不与你!”牛二道:“你好男子,剁我一刀!”杨志大怒,把牛二推了一交。牛二爬将起来,钻入杨志怀里。杨志叫道:“街坊邻舍都是证见!杨志无盘缠,自卖这口刀,这个泼皮强夺洒家的刀,又把俺打!”街坊人都怕这牛二,谁敢向前来劝。牛二喝道:“便打杀,直甚么!”口里说,一面挥起右手,一拳打来。杨志霍地躲过,拿着刀抢入来;一时性起,望牛二颡根上搠个着,扑地倒了。杨志赶入去,把牛二胸脯上又连搠了两刀,血流满地,死在地上。杨志叫道:“洒家杀死这个泼皮,怎肯连累你们。泼皮既已死了,你们都来同洒家去官府里出首!”
二。武松一提,提起那婆娘,跪在灵床子前,喝一声“淫妇快说!”那妇人惊得魂魄都没了,只得从实招说;将那日放帘子因打着西门庆起,并做衣裳入马通奸,一一地说;次後来怎生踢了武大,因何设计下药,王婆怎地教唆拨置,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武松叫他说一句,却叫胡正卿写一句。王婆道:“咬虫!你先招了,我如何赖得过!只苦了老身!”王婆也只得招认了。把这婆子口词也叫胡正卿写了。从头至尾都写在上面。叫他两个都点指画了字,就叫四家邻舍画了名,也画了字。叫土兵解答膊来,背接绑了这老狗,卷了口词,藏在怀里。叫土兵取碗酒来供养在灵床子前,拖过这妇人来跪在灵前,喝那老狗也跪在灵前,洒泪道:“哥哥灵魂不远!今日兄弟与你报仇雪恨!”叫土兵把纸钱点着。
那妇人见势不好,却待要叫,被武松脑揪倒来,两只脚踏住他两只胳膊,扯开胸脯衣。说时迟,那时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去挖开胸脯,抠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胳察一刀便割下那妇人头来,血流满地。四家邻舍眼都定了,只掩了脸,看他忒凶,又不敢劝,只得随顺他。
三。鲁达坐下,道:“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
面。”
郑屠道:“使得,你们快选懊的切十斤去。”
鲁提辖道:“不要那等腌厮们动手你自与我切。”
郑屠道:“说得是小人自切便了。”
自去肉案上拣了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
那店小二把手帕包了头,正来郑屠家报说金老之事,却见鲁提辖坐在肉案门边,不敢
拢来,只得远远的立住,在房檐下望。
这郑屠整整自切了半个时辰,用荷叶包了,道:“提辖,教人送去?”
鲁达道:“送甚么!且住!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郑屠道:“却才精的,怕府里要裹馄饨;肥的臊子何用?”
鲁达睁着眼,道:“相公钧旨分付酒家,谁敢问他?”
郑屠道:“是合用的东西,小人切便了。”
又选了十斤实膘的肥肉也细细的切做臊子,把荷叶包了。
整弄了一早晨,却得饭罢时候。
那店小二那里敢过来,连那正要买肉的主顾也不敢拢来。
郑屠道:“着人与提辖拿了,送将府里去?”
鲁达道:“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郑屠笑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遗我!”
鲁达听得,跳起身来,拿着那两包臊子在手,睁着眼,看着郑屠,道:“酒家特地要消遗你!”把两包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的“肉雨。”郑屠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纳不住;从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
鲁提辖早拔步在当街上。
这三段描写,同是水浒中武艺一等一的高手,有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在一个二龙山为王,这三段描写又都是三个好汉第一次“犯事”。但是三个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杨志由于祖代为官,在杀人前,杀人理念产生时,及杀人后,都从骨子里体现出一种“官性”,竟然在犯罪后知道伏法。(所以他进了大牢……)
鲁提辖虽然身居公门,但是毕竟是个粗人!有加上性格太直,对于不平事件刻不容缓,所以用近乎折磨人的手段挑衅杀人。一句“酒家特地要消遗你”,大有就怕你不跟我急的感觉,这样的性格在水浒传中并不多见,所以,鲁达的形象很深入人心,就是因为作者对于人物性格的描写。(所以他负罪潜逃……)
而武松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但是在处理杀人事情时比前面两位聪明的多!一是名知道犯罪嫌疑人犯了杀人罪,已经是死刑了,二来官府受贿,不为他做主,三来找了相当多的认证,并让人画押作保,这人杀的有条不紊,可见武二郎在作者的心中是相当推崇的!正因为这样,我们后人才看到了这么鲜活的武松。(所以就他杀的人数多,却没有被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