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临死,把皇帝大位禅让给了哥哥袁绍,玩了一个历史罕见的弟终兄及,他怕哥哥怀疑这个皇位是山寨版的,专门写信说明“禄去汉室久矣!袁氏受命当王,符瑞炳然。”然后勉励说:“今君拥有四州,人户百万,谨归大命,君其兴之!” 不过,传国玉玺却忘记捎给哥哥了。 在袁绍这边,对这个国号为“仲家”的皇帝岗位感到莫名其妙,袁绍心里骂道:你可以污辱我的出身,但不可以污辱我的智商。袁绍对这位嫡出的兄弟一样看不起。 袁绍的政治理想是渐进的。最初,他只是想在袁氏子侄中做到最出息,能代表袁家光大门楣,由自己亲自打破袁家“四世三公”的吉尼斯纪录,而绝不能输给其他兄弟特别是嫡出的袁术,他要证明庶出也能成大事。所以那个时候,袁绍诚心诚意地巴结何进,结交名士,董卓进京本是他的主意,但这头疯牛进京后,根本不听自己的招呼,甚至要另立皇帝,这让袁绍有很强的挫败感,他决定放弃和董卓合作,“五世四公”的理想也就暂放在一边。 十八路诸侯结盟讨伐董卓,袁绍被推为盟主,这让他心理上满足了一下,但是,随即他发现,这个联盟是成就不了大事的,这位公子哥对剽悍的凉州军团内心是发怵的。他决定另出机杼。 他想出了一个政治解决而不是军事解决的方案,他提议拥戴幽州牧宗室刘虞做皇帝,由东皇帝压倒和代替董卓所立的西皇帝。作为世宦子弟,他深知拥戴之功功莫大焉,自己的权势、家族的辉煌,都可以在这样的政治操作中完成,而不必辛辛苦苦地劳师远征。袁绍的这一阶段的理想也破灭了,首先刘虞不干,其次曹操、袁术反对。 长安动乱,汉帝国解体,这时他也看清楚了,在政治上再唱高调很危险,不如低调地控制地盘,袁绍抢了朋友韩馥的地盘。曹操迎奉天子,对袁绍的心理震动应该很大,曹操也从模糊的同志变成清晰的敌人,袁绍在消灭了背后的公孙瓒以后,开始研究曹操: 首先,必须明确名分,用今天的话讲,就是举什么旗的问题。树自己的旗没底气,用袁术的旗又太臭,抢曹操的旗奉迎汉帝?老袁真的是举旗不定,相当纠结。 陈琳的《为袁绍讨曹操檄》,可以看作袁绍的政治宣言,但是这篇读来铿锵的著名檄文,主旨是谩骂,骂曹操是“赘阉遗丑”,骂曹操的部下是盗墓贼(“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如何对待汉室只字不提。只是笼统地说要“并匡社稷”,反复强调的主题是“非常之人”“非常之功”,战略很模糊。 做婊子也要名正言顺,要打醒目的广告,通篇“非常之功”,遮遮掩掩,既不能让友军感到大义在焉,也不能让死党觉得功名在焉,这篇檄文大洒狗血,有破无立,缺乏中心思想,语文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们,没有中心思想的作文不是好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