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袁克文风流不羁,却重情重义。他敬重吕碧城敢说敢为的傲骨,也欣赏她在诗词造诣上比自己高出一筹的才气,甚至还陶醉于吕碧城谈论未来民主中国时的激情……对于袁克文的才华与洒脱,吕碧城自然也是喜欢的……
袁克文是个90后。
1890年,袁家二公子在韩国首尔呱呱坠地。母亲金氏是城中有名的贵族,与北洋军阀中极具盛名的重臣袁世凯结缘婚配以来,这年终于给这个大家族添了丁。
金氏产子时,据说遇到一件奇事。临产前,她和丈夫袁世凯各得一梦——朝鲜王牵豹送子,豹入金氏腹中。南柯一梦,却与古书上“奇人降世,必有异象”不谋而合。为此,袁世凯特别取“豹纹”之意,按字辈和谐音,给二公子取名“克文”。
碍于清政府驻外使臣不准娶纳异国妻妾的规定,袁克文刚出生就过继给了袁世凯的大姨太沈氏。沈氏膝下无子,二公子是地道的混血儿,模样长得讨喜,从小就骄纵得很。
骄纵归骄纵,大家族里读书受教的门风却行得丝毫不差。袁世凯最为重视新式教育,中西文化在袁家融会贯通,袁克文自然传承到良好的文化修养,不仅写得好字好词,还培养出收藏名家字画的雅兴。
在他身上不难看到历朝风流名士的身影。如曹操的儿子曹植、编著《昭明文选》的萧统、南唐后主李煜、书画俱精的宋徽宗、清初大词人纳兰性德……这些出身高贵的皇族子弟,皆性情潇洒,痴迷文艺,无心政治。
袁克文
袁克文15岁时,已是相貌堂堂的翩翩公子。都说官宦子弟难脱公子哥气息,袁克文也不例外。自从被大哥袁克定带去烟花之地,京城便又有了许多香艳的故事。诸如纵情声色犬马的袁二公子,为博红颜一笑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等。
但袁克文并非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18岁那年,袁克文入清廷法务部任职。各部官员皆闻袁克文6岁识字、7岁读史、10岁能文、15岁作诗,凭着“天才少年”的奇才和名头,袁克文结交不少人脉,并从他们身上受到更多启发。
也是在这年,袁克文结识了他最为倾慕的红颜知己吕碧城。吕碧城大他7岁,当时在《大公报》任编辑,是位激进派的新女性。爱烫时髦的卷发,更爱写“女权文”。秋瑾被捕后,身为闺蜜的她也被牵连入狱。
袁克文看过吕碧城的文章,也崇尚新革命思潮。办公桌上吕碧城的案宗让他心内一动,马上计划救她出狱。他先将此事告诉了父亲,不想袁世凯也是吕碧城文章的粉丝。当即说道:“若有书信来往就是同党,那我岂不是也成了乱党?”一句话,让吕碧城就此脱罪,也让她与袁克文结下不解之缘。
袁克文风流不羁,却重情重义。他敬重吕碧城敢说敢为的傲骨,也欣赏她在诗词造诣上比自己高出一筹的才气,甚至还陶醉于吕碧城谈论未来民主中国时的激情……对于袁克文的才华与洒脱,吕碧城自然也是喜欢的。
只是,一个是尽管思想开放却遵从旧时封建制度的混合贵族,一个却是不折不扣的新潮革命和女权运动倡导者。二人尽管相见恨晚,一生惺惺相惜,却无缘更进一步。吕曾说:“生平可称许之男子不多,梁任公(梁启超)早有妻室,汪季新(汪精卫)年岁较轻……因此难得相当伴侣,东不成,西不合,有失机缘。”对于友人推荐袁克文,她也明确作答:“袁家公子哥儿,只适合在欢场中偎红依翠。”袁克文到底不入她眼。
虽说袁克文无心从政,但他的政治立场却深谋远虑。
1916年,袁世凯称帝。在众人对父亲的极力吹捧中,他却吟诗一首:“隙驹留身争一瞬,恐声催梦欲三更,绝岭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袁世凯听罢面色凝重,转身拂袖而去。虽无力阻止父亲无异于自绝的步伐,但袁克文清醒、冷静的政治主张已表露无疑。
袁世凯的皇帝梦破,最困难时,张作霖和张宗昌都曾聘请袁克文做高级参议或顾问,却被他一句“二爷不伺候”回绝。家族血统中浑然天成的霸气,无不透露绝不趋附人下的狂傲。
这位傲骨铮铮的风流贵公子,以他自身形成的文化观念和异于其他兄弟的远见,谱写了他充满叛逆与不屈的传奇。也许,最适合他的还是无拘无束、行遍天下的雅士生活,能结伴随行的,也唯有吕碧城那样的红颜知己。
袁克文一生几个女人?
袁克文于十七岁时成婚,娶的并非公侯巨室之女。
袁世凯初任直隶总督后,一度想与天津名士严修结为亲家。严修是名满全国的教育家和学者,曾在维新运动前夕上书光绪,请学习西方,开经济特科考试,得到允准,此举被梁启超称作新政最初之起点。严修与康有为、梁启超均有旧谊,袁世凯当时积极参加维新派的强学会,得以结识严修,成为莫逆之交。严修后来被守旧派排挤,赋闲在天津家里,他便兴办学校,引入西式课程,成为天津及直隶现代教育的奠基人之一。袁世凯虽非出身科举,却雅好结交清流,听说严修的三女儿严智娴与克文年龄相若,若能联姻自是最好不过。不料作为清流,严修果然清高得可以,他还是看不上袁世凯这样的赳赳武夫,于是委婉地回绝了这门亲事。
不久是慈禧太后的寿诞,袁世凯携克文赴北京觐驾。慈禧在颐和园接见了袁氏父子,看到克文丰神俊朗,十分喜欢,当即就要将自己娘家的侄女指婚给他。当时的袁世凯不仅是朝中最具实力的大臣,因为善于钻营,他也是慈禧面前的第一宠臣。于理于情,慈禧都希望与袁氏联姻。然而袁世凯却不作此想,他认为如此一来无异于给自己戴上了紧箍咒,袁家有了这位准公主,此后一举一动岂不都在太后的掌握之中了么!因此,袁世凯当即跪奏,慌称克文从小便已订婚,将此事搪塞过去。慈禧太后信以为真,并之嗟呀不已。
袁世凯回到天津,生怕此事败露,落个欺君之罪,连忙暗地打听,为克文物色亲事。由于事情紧急,也顾不得挑三拣四,便选中了天津一个候补道刘尚文的女儿。这个刘尚文是安徽贵池人,是经营长芦盐的富商,早年即在天津置办房产,并捐得官阶。袁世凯上任直隶总督后,刘氏常来孝敬,袁世凯对他印象颇佳。刘尚文的女儿刘姌,字梅真,倒是一位不多见的温柔贤淑之姝。她可以写一书漂亮的小楷,且工于诗词,熟悉音律,弹得一手好筝,填有一卷《倦绣词》行世。媒妁言后,刘家特地把小姐的诗词书法送至袁府,克文看后大为赞叹,竟颇有知音之感,于是取了一把少时从朝鲜带来的折扇,题诗作画后作为还礼。他画的,便是一枝梅花!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夫妇新婚之际,常嘤嘤颉颃,交换诗才,恩爱之情溢出纸上。无论小园初雪,还是相倚凭杆,梅真皆赋诗为志。
“荡桨忆芳津,擎尊涤俗尘。苍寒迷所处,高卧有幽人。”(刘梅真《初雪思江南用寒云外子均》)
“小楼迥合碧栏杆,曙色苍蒙织万家。昔日都劳心缱绻,哪堪回首看京华。”(刘梅真《与外子晓望》)
婚后,梅真为克文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即家嘏、家彰和家宜。她年长克文一岁,如姐姐对弟弟一般体贴备至,对两位婆婆也极为孝顺。两人如此琴瑟和谐,令克文的表弟张镇芳艳羡不已,也不管吉利与否,径将他们比作赵明诚与李清照。有一位江南苹女士,更为他们镌了一方《俪云阁》的印章,祝愿他们恩爱白头。
但是,克文却决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风流恐怕是他平生的第一特征。他的精神气质与宋朝词人柳永极其相似,他去世后,也如柳永一般,有一帮青楼女子前来哭灵。他11岁开始跟长兄克定外出狎游,此后一发不可收拾,终其一生,在风月场所消磨的时光似不在家居之下。当然,他所结交者也并非全是风尘中人!历数其结交的绝代风华,有案可徵者就有花元春、无尘、温雪、栖琼、眉云、小桃红、薛丽清、苏台春、高齐云、小莺莺、花小兰、唐志君、于佩文、小桂红、圣婉等,其中不少曾作为侍妾进过袁家的门。不过,克文如此迷恋软红十丈,也有逃避现实的目的。在洪宪帝制的前后,他的精神面貌是大不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