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更大的疑问。为什么走井陉?
是秦始皇五巡前的既定路线?还是沙丘政变后的临时改道?
井陉素有“太行八陉第五陉,天下九塞第六塞”之称。井陉关,是著名的“太行八陉”之第五陉。陉,即山脉中断的地方。“太行八陉”就是横断太行山、可穿越太行山脊的8条天然通道。陉口一般设有关隘,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吕氏春秋·有始》有“何谓九塞?”的描述,井陉为第六塞。《太平寰宇记》云:“四方高,中央下,如井之深,如灶之陉,燕赵谓山脊曰陉,下视如井,故为井陉。”
公元前229年,秦将王翦伐赵之战;公元前204年,汉将刘邦以少胜多的背水之战;公元756年,唐将郭子仪、李光弼歼灭叛将史思明,平定安史之乱;公元1900年,清将刘光才抵抗八国联军的庚子大战都发生在这里。
从《汉书·贾山传》中得知,秦驰道东穷燕、齐,南极吴、楚。在平坦之处,道宽五十步(约今69米),隔三丈(约今7米)种一棵松树,道两旁用金属锥夯实,路中间为专供皇帝出巡车行的部分。
秦始皇沙丘驾崩,走近道回咸阳:一完全可以南走邯郸入河南东方道,二北走井陉也可走通山西的临晋道经永济、蒲州回咸阳。问题是为什么非要北绕九原走直道?
一、站在秦始皇的角度来分析
这是秦始皇东巡之前或东巡过程中既定的行进路线,或提前全程诏告东巡过往郡县,或接受博浪沙教训提前一站告知下程郡县。
(1)《史记·蒙恬列传》“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托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今内蒙包头一带)抵甘泉(今陕西淳化附近),堑山堙谷,千八百里。道未就。”《史记·秦始皇本纪》又记:“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返之。”这正是公元前215年秦始皇碣石之行归来到公元前210年没再出巡期间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直道修好后秦始皇没有走过。于是第五次出巡从九原直道回咸阳,这是秦始皇的既定路线。尽量多看一统山河,不走或少走重复路,是秦始皇的心愿。尤其直道又是军事专用道,对好大喜功的秦始皇的吸引力是可想而知的。
(2)秦始皇在之罘射杀大鲛鱼后,沿海西行。到平原津开始身体不适,“始皇恶言死”,虽然非常讨厌别人说死的事情,其实自己也预感到了不妙,于是更加剧了北上九原的意愿,即亲见公子扶苏、大将蒙恬,将国家交给扶苏,将扶苏托付给蒙恬。
(3)秦始皇派蒙恬发兵30万北击胡人,攻取河南地,新设九原郡辖34县,皆因碣石之行燕人卢生献上抄录的图书:“亡秦者胡也”。之后,三十六年又有“始皇帝死而地分”,“今年祖龙死”,影射秦亡与秦始皇死,始终让“始皇不乐”,占卜说迁徙和巡游就会吉利。
于是,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便远距离大范围巡游天下,以避灾祸。秦始皇喜欢的小儿子胡亥随行,胡亥一路上在眼前晃来晃去,秦始皇不经意间在哪一天忽然悟出“亡秦者胡也”,不仅有胡人,而且还有可能是胡亥,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决定传位扶苏,便在东巡途中特别是决定从黄河汛期的平原津渡河之前就已选择北上九原。
二、从“沙丘政变”者的角度来分析
赵高是在沙丘接到秦始皇赐公子扶苏玺书“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才陡起歹心的,甚至有可能谋杀了奄奄一息的秦始皇。因为扶苏执政没有他的好果子吃,扶苏一定会重用蒙恬。于是先做通胡亥的工作,又顺着李斯“老鼠哲学”的脉络攻其软肋,逼其就范,蒙毅祷告山川尚未返回 ,趁此机会,“胡亥以李斯舍人为护军”,3人联手,秘不发丧,狼狈为奸,互相利用,导演了一出暗箱操作的“沙丘政变”。
(1)利用秦始皇既定的北上九原路线,秘不发丧,仍以秦始皇令行天下,矫诏逼扶苏自杀,又先后逼蒙恬、蒙毅兄弟自杀,除去了最强硬的政治对手。一路北进可等待扶苏、蒙恬的消息,又可就近控制30万戌边大军。
(2)利用秦始皇既定的北上九原路线,可延迟回咸阳的时间,即使秦始皇未确定北上路线,“沙丘政变”者矫诏北上可在秘不发丧的途中赢得时间、解决问题、控制局面,使胡亥回到咸阳就能合法继承帝位。如果顺东方道、临晋道尽快赶回咸阳,秦始皇驾崩的消息大白于天下,这不是他们3人所能控制住局面的,因为咸阳还有留守的右丞相冯去疾。所以北上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局面向有利于胡亥合法即位的方向发展。
(3)北上九原走直道,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九原为新设郡,归属秦朝不久易控制,直道又是军事专用道,沿途停靠郡县比较少,易封锁消息。
总之,阴谋家达到了预期目的,但最终阴谋家也没有得到好下场。最可悲的是李斯大事面前不清醒,“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一家儿女皆与秦皇联姻,竟然在关键时刻背叛了秦始皇。太史公为之叹息:“不然,斯之功且与周、召列矣。”
秦始皇的突然驾崩,李斯被腰斩,实际上断绝了徐福的回归之路,由此改变了徐福东渡集团的命运,徐福一行“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便顺理成章。假若徐福是奉秦始皇“以求仙为名”而探访大九州的使命,那么徐福或许回国复命,或许徐福是另一种命运,中国的历史或将重写。但历史是没有或许的,留下的只是一段历史,任后人凭吊与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