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蜀如虎”并一句戏言,军中无戏言。都说诸葛亮谨慎,其实他的对手司马懿更为谨慎但又多了几份城府……司马懿面对诸葛亮时谨慎到什么程度呢。
第五次北伐时,诸葛亮冒险从秦岭山谷道进兵,可以看成是改良版的子午谷奇谋,只不过稍微降低了分兵子午谷的风险,但依旧是十分冒险的军事行动,放弃了陇右岐山武关大路,穿越秦岭走山谷道。诸葛亮这次为什么敢兵行险着——在第四次北伐时曾和司马懿对决,高手之间只要片刻过招就对对方了然于心。若是曹真、张郃还在,诸葛亮未必敢穿越秦岭冒险,正是料定了司马懿不会在斜谷口堵截。
为何?
诸葛亮第五次北伐从褒斜道进军关中郿县,在栈道之间行军长达两个月之久。而从长安到郿县不到200公里距离,速度快的话一、两天就可抵达。两个月,两天。司马懿完全可以抢先进驻郿一带控制住斜谷口。但直至蜀军抵达了郿县,司马懿才在长安之西渭河南岸驻防设垒。
司马懿还断言“亮若出武功,依山而东,诚为可忧;若西上五丈原,诸将无事矣。”由此判断,司马懿并没有看出蜀军的真实意图。或者明知却不为呢?
所以会这样想,因为出武功,依山而东,能截断魏军后方威胁长安,懿作为关陇地区主帅第一反应必是要保守长安无虞。
而亮的意图依旧是——陇西。占领五丈原北上渭北可以实现彻底扼断连接长安和陇西的渭河谷道。
但这样的意图被郭淮察觉,赶紧提醒司马懿做出补救行动,先亮一步占领了北原、阳遂。这仅仅是补救行动了,战略级上蜀军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占领了五丈原战略要地。
五丈原——位于渭南的河谷走廊,北临渭河,东临武功水,南靠秦岭北麓连通斜谷,这样就形成了汉中——斜谷口——五丈原的贯通之势。后方非常稳固,从五丈原能进退自如,并非像出祁山那样悬危于外了。
这种形式基本截断了魏西进军团与陇西诸郡的联系,只剩郭淮偏师可以机动,但他既威胁不了蜀军主力,其在渭北也无法威胁蜀军后方。
而司马懿主力被蜀军东出武功水的虎步军所监视,只能在渭南扼守渭水谷道确保长安,不敢渡河绕渭北去援助陇西,否则就让出了渭水谷道,届时蜀军兵临长安,作为主将的司马懿难辞其咎,会大跌其政治身价,以及他的志向,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后世袁从焕曾让后金军兵临北京,结果堪虞。司马懿也不敢直接在渭南绕五丈原而行,这样就在狭长地带犯了侧敌行军的忌,被蜀军侧击就危险了;当然更不敢直接攻击蜀军易守难攻的大本营。
蜀军扼断了渭水走廊,阻止了魏军主力西援,又避免了分兵拒战,集中优势兵力扼住陇道;背靠斜谷连通后方,战线较短。五丈原乃长安至陇西的七寸之地。
届时,蜀军可以顺利展开下一步行动——在渭滨屯田,展开对渭水谷道之西的蚕食,目标直指陇西。
有人说诸葛亮屯田是诈兵之计,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非诈谋,而是明诈。
后来司马懿“观其遗事,获其图书、粮谷甚众,”说亮是天下奇才。可见第五次北伐历时7个月之久,几乎为前4次北伐时长之和,而还能粮谷甚众,说明军屯田成果丰腴,和之前缺粮退兵大不同了。
假以时日,或许一年数载,渭水谷道之西为蜀军根据地,再发展当地人加入蜀军,则秦岭以北,五丈原之西,不复为魏国所有,蜀军也会军力大增。
面对未来这样的局面,司马懿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切都是因为未能抢先蜀军抵达郿县,扼守斜谷口的缘故。在战略级上棋差一招。那么假如他抢先占领郿县,就会在一个渭河之南、武功水之东的死角上和北上的蜀军交战,以懿之谨慎也没有这个胆识。
这样一来,魏军要么眼看蜀军一步步蚕食国土发展根据地壮大起来,要么西进和蜀军展开主力决战。这两步不都是诸葛亮所愿的麽。
于是,以司马懿的深谋城府,有了“千里请战”的剧情。都说千里请战是为了拿皇命来压众将,其实还有一层因素。
魏军将军们的远见未必比司马懿差,必也料到蜀军蚕食国土步步做大,只能决战驱逐蜀军。而司马懿首先不抢占郿县扼守斜谷口;第二,不出击干涉,眼看蜀军壮大。最后的全部责任肯定在司马懿身上了。但他一出“千里请战”的好戏,洗脱了“畏蜀如虎”,还把这一切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这样就成了司马懿是要出战的,并非懿畏蜀如虎,反而是朝廷畏蜀如虎啊。所以千里请战明为借皇命压制诸将,实际是把将来蜀军做大的责任全部推给了朝廷。
且不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司马懿不仅是主帅。更是“假黄钺”之人。假黄钺,则专戮节将,非人臣常器矣。这种人可以全权代表皇帝,发号施令,手下的众将如临圣旨,何必请示朝廷。
千里请战真深谋也。这样既能最低限度保守长安,又不至于和蜀军决战犯险,最关键的无论魏国利益受到何种损失,司马懿本人都不会在政治地位上丢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