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金庸和古龙的小说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金庸笔下的男主以儒侠居多,而古龙写的都是清一色的浪子。
这么细细数来,从《武林外史》里的沈浪开始,古龙笔下的男子就逃脱不开“浪子情结”,像李寻欢、谢晓峰、萧十一郎、王怜花等诸多人物,看上去似乎性格迥异,而实则都是浪子本质。
浪子在古代常被看做游侠,譬如梁羽生的《大唐游侠传》里就写了众多重情重义的游侠,虽然游离在主流社会之外,但游侠是受人尊敬的,而浪子总是带有贬低的色彩。
这里所说的江湖浪子介于江湖和归隐之间,身怀绝世武功,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远离江湖组织,但名声在江湖中又无人不晓。
作者的人生经历投射到小说里就是如此,出身海宁查家的金庸虽然写武侠小说,但一生都在努力融入主流精英文化。
金庸是大师级的人物,同时也是商人,是政客,在这三个身份之间游走自如,其小说像《书剑恩仇录》、《射雕》三部曲里的人物都是典型的心怀家国的大侠形象。
在武侠小说的创作上,金庸达到的高度另后人难以望其项背,虽然如此,他本人却未必说得上是一个江湖人士。
而古龙更有江湖味道,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一生放浪形骸,混迹于美酒与美女之间,他的徒弟曾这样评价他:“因为古大侠寂寞,所以他便追求新奇,所以他的婚姻不能长久。,大侠生性是浪子。”性格豪迈不羁,但内心却时常孤感到独,在他笔下的诸多人物中都能看到古龙浪子本色的体现。
沈浪
古龙笔下的众多男主里,香帅楚留香、小李飞刀李寻欢、四条眉毛陆小凤等人物都极富盛名,沈浪的知名度大不如前者。但沈浪的地位在古龙小说里不容小觑,作为古龙早期塑造的人物,在后来许多男主的身上都能看到沈浪的影子。
在《武林外史》里面,沈浪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存在,完美到找不出任何缺点。出身于武林第一世家,父亲是名震江湖的“九州王”沈天君,10岁时却散尽家财,将千万家产尽数捐给仁义庄,自己则四处漂泊,如此胸襟气概令人惊叹,而长大之后经常锄奸济贫,仰慕者无数,包括对他死心塌地的朱七七。
书里通篇对沈浪没有具体外貌描写,只说是永远是带着懒懒的微笑:“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神情虽然懒散,但那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却说不出的令人喜欢”。
虽然居无定所,沈浪的内心是洒脱的,没有浪子的孤独和沉痛,出身名门、性格豁达、不拘小节、对他人时常礼让三分,从不记仇,智慧超群而武功高深莫测,无人可及……
这样一个十全十美的角色让朱七七和白飞飞同时钟情,受电视剧的影响,很多人同情王艳演的幽灵宫主白飞飞,觉得沈浪三心二意,而实际书里沈浪从头到尾都只爱朱七七一人,对白飞飞只有同情。
沈浪最后和朱七七、熊猫儿、王怜花乘舟归隐海外,在《小李飞刀》、《楚留香》里提到了沈浪的行踪,又增加了几分传奇色彩。
李寻欢
小李飞刀李寻欢是悲情浪子的典型,跟沈浪一样,出身显赫,祖上“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李寻欢天资聪颖,也中了探花,古龙说他“曾经度过一段最幸福的童年,得过最大的荣耀”。
李家由盛传衰后,索性辞官在家,广交天下侠士,看上去是天之骄子的李寻欢,却有着许多常人不能理解的隐痛。
结识恩人兼大哥的龙啸云是悲剧的开端,将青梅竹马的表妹林诗音让给龙啸云造成了后来三人的痛苦,还牵连了其它许多人。
李寻欢一生颠沛流离,总是帮助他人,相信每个人都是善良的,连龙啸云对他痛下杀手时还对其恩情念念不忘,这种性格其实加剧了自身的悲剧际遇。
小李飞刀李寻欢是一个极富个性的角色,一生中做的许多事都不被人理解,《多情剑客无情剑》里,最懂他的阿飞都有时都对他的举动不可思议,在这种不被人理解的孤独包围下,李寻欢看似洒脱,实则内心时常是纠结的。
然而这样带着悲情色彩的一生,丝毫不减他身上的魅力,小李飞刀,李寻欢,和他的飞刀,早已是江湖中的一个传奇。
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表面上冷酷孤傲,但内心无比热枕,身为侠盗专门劫富济贫,自己却穷困潦倒。与武林人士格格不入,为人处世习惯我行我素,就算是好心也不愿多做解释。
当萧十一郎爱上沈璧君,一个不可能跟他有任何瓜葛的女子,所有的冲突由此激发,沈璧君出身显赫,而且已有丈夫,而萧十一郎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出身低微的他内心时常感到自卑,虽然武功超群,但草莽英雄说起来到底是自慰的话。
电视剧版的《萧十一郎》最后结局让萧沈二人走到了一起,而原著里没有提及,只说萧十一郎和逍遥侯决斗就戛然而止了,延续了古龙的一贯风格,开放式结尾让读者自行想象。
小鱼儿
小鱼儿是古龙转型时期写的人物,跟其他所有人物不同,他没有大侠的气概,更多时候是像一个小混混。而这样一个市井混混,却能和翩翩公子花无缺结为兄弟,同生共死,想来也是不可思议。
虽然自幼长在恶人谷,但小鱼儿却不是恶人,行走江湖时喜欢招摇撞骗,却从不曾加害他人,大多时候都是为了生存。
小鱼儿不是一个标准的好人,鬼心眼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地善良,像铁心兰、小仙女、苏樱等女子都对其貌不扬的小鱼儿产生好感,甚至很多武林正派人士都与他亲近,没有哪一个角色能像小鱼儿这样让人爱恨交加了。
书里小鱼儿曾这样说“我也许是个坏蛋,但却绝不是孬种。别人想要我于什么都容易,但谁也休想叫我求饶。”都是油嘴滑舌,小鱼儿而韦小宝很像,却又不一样。
韦小宝贪慕钱财,而小鱼儿视钱财为无物,对待女子的态度上也相差甚远,小鱼儿只觉得女人很麻烦,喜欢捉弄对方,而韦小宝见一个爱一个,娶了7个老婆都未必喜欢,这样看来,小鱼儿比韦小宝还是要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