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考据学家梁玉绳继承“尊孟贬荀”的文化语境中,情绪上并不承认荀子“可并吾孟子”,但王先谦《荀子集解序》云谢墉《荀子笺释序》在钦定《四库全书提要》“首列荀子儒家,斥好恶之词,通训诂之谊,定论昭然学者,始知崇尚。”谢墉披览《荀子》全书,深有感触地说:“愚窃尝读其全书,而知荀子之学之醇正,文之博达,自四子而下,洵足冠冕群儒,非一切名、法诸家所可同类共观也。”谢墉以孔、孟、荀来简述先秦儒学史,或者以孟、荀两脉来架构孔子之后先秦儒学的发展。
清朝历史学家谢墉《荀子笺释序》曰:荀子生孟子之后,最为战国老师。太史公作传,诸子排名,独以孟子、荀卿相提并论。余若谈天、雕龙、炙毂及慎子、公孙子、尸子、墨子之属,仅咐见于孟、荀之下。盖自周末历秦、汉以来,孟、荀并称久矣。《小戴》所传《三年问》全出《礼论篇》,《乐记》、《乡饮酒义》所引俱出《乐论篇》,《聘义》“子贡问贵玉贱珉”亦与《德行篇》大同,《大戴》所传《礼三本篇》亦出《礼论篇》。《劝学篇》即《荀子》首篇,而以《宥坐篇》末“见大水”一则附之,‘哀公问五义’出《哀公篇》之首。则知荀子所著,载在二《戴记》者尚多,而《荀子》原书或反而残缺散失。观于《议兵篇》对李斯之问,其言仁义与孔孟同符,而责孪斯以不探其本而索其末,切中暴秦之弊。乃苏氏讥之,至以为“其父杀人,其子必且行劫”。然则陈相之从许行,亦陈良之咎与?此所谓“欲加之罪”也。荀子在战国时,不为游说之习,鄙苏、张之纵横,故《国策》仅载谏春申君事,大旨劝其择贤而立长,春申君若早见,就没有了李园的棘门之祸,而为‘疠人怜王’之词,则荀子有先知之聪慧,固然异于春申君的策士朱英(朱英劝告春申君不听而逃离)。故荀子不见用于春申君,而终以兰陵令,则荀子其人品之高,岂在孟子下?
谢墉说荀子“对浊世之政治痛心疾首,而有《性恶》一篇,且质问孟子《性善》之说,而反之亦然。宋儒乃交口攻击荀子也。尝言性者论之,孟子言性善,盖勉人以为善,而为此言,荀子言性恶,盖疾人之为恶,而为此言。以孔子相近之说为准绳,则孟子、荀子皆为偏执之论。”据谢墉自序:《荀子》此书自古以来,,没有注释的善本,唐朝大理评事杨倞之《注》,已为最古,而亦颇有错误。我一向知道,同年抱经学士卢文弨的勘核极为精博,因此从卢文弨那里借来观阅,校对卢文弨学士之瑕疵,仔细搜寻,不敢揣测我是不是愚昧无知,中间附有我自己的管窥之见,皆纠正杨氏版本之误,卢文弨也肯定了我的意见,我援引的校对,悉数出于卢文弨,我们俩参互考证,往复交流,最终遂得以成事。以我谢墉的孤陋寡闻,诚不足发挥儒术,且不欲夺人之美,而卢文弨致书写序,列举其大要,略微留缀数语于书简的上端,并附著书中所未及者二条于左。”
谢墉《刊卢文弨校定逸周书序》也给对方考证:“若《太子晋》一篇,尤为荒诞,体格亦卑不振,不待明眼人始辩之也。”
钱大昕为谢墉《荀子笺释跋》谓:孟言性善,欲人之尽性而乐于善;荀言性恶,欲人之化性而勉于善。立言虽殊,其教人以善则一也。盖自仲尼既殁,儒家以孟、荀为最醇,太史公叙列诸子,独以孟、荀标目,韩退之于荀氏虽有“大醇小疵”之讥,然其云“吐辞为经”,“优入圣域”,则与孟氏并称,无异词也。宋儒所訾议者,惟《性恶》一篇。谢墉则一反理学家尊孟抑荀的做法,认为孟子与荀子关于人性论的讨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之间的差异则缘于各自论证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