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文人一旦如此,比常人更可恶。清朝有个叫孙之獬的文人,便是无耻中的更无耻者。首先他是个投降的官员,古人常说忠臣不保二主,这样,孙之獬便不是忠臣。
不仅不是忠臣,孙之獬还要努力的把奸臣做到底。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洪承畴、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都是投降的政府官员,都在努力的诠释着什么是铁杆的汉奸。不过和他们相比,孙之獬似乎一无所长,他不像吴三桂擅长弓马能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也不像洪承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所以只能像狗一样在新主人面摇尾乞怜。
孙之獬入朝,自己带头与家人奴仆一起剃头留了辫子,并换上了满装,一心一意在山东等待满清主子的到来!清廷为收揽人心,接纳并让他当了礼部侍郎。当时顺治帝因为天下未定,还允许明朝投降官员穿着明朝衣服上殿,只是满汉大臣各站一列。当时满汉大臣互相看不起,满族人嘲笑汉人卑躬屈膝,没有骨气;汉人嘲笑满人粗野没文化。孙之獬自己穿着满人衣服,妄想进入满族官员里面,可是遭到人家的白眼,辱骂声中把他赶了出来;汉族官员恨他过于卖主求荣,也不让他钻进自己队伍,就这样孙之獬成为满汉官员的奇葩,谁都骂他无耻。
孙之獬很是狼狈,心想不就是无耻吗,出卖祖宗,老子豁出去了,于是向皇帝写了一道奏章,提出应下令让汉人剃发留辫。本来早想彻底显示自己征服了中原的多尔衮便顺势采纳了这一提议,于顺治二年(公元1645年)六月间,下达剃发令。清军所到之处,以10日为限,“文武军民一律剃发如满族式样,不从者治以军法”。令出行随,到处可见兵勇带着剃头匠,挑着担子巡行在城镇乡村,担子上挂着“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粉牌,见一个捉一个,强行头部四周剃发,留金钱鼠尾辫。
当时反剃发有多么惨烈、流过多少血泪,我们今天是难以想象的!王家桢《研堂见闻杂记》对这一段历史有很清楚的记载:“有山东进士孙之獬,阴为计,首剃发迎降,以冀独得欢心,乃归满班,则满以为汉人也,不受。归汉班,则汉以为满饰也,不容。于是羞愤上疏,大略谓:‘陛下平定中国,万事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也。’于是削发令下,而中原之民,无不人人思挺螳臂,拒蛙斗,处处蜂起,江南百万生灵,尽膏草野,皆之獬一言激之也。原其心,止起于贪慕富贵,一念无耻,遂酿荼毒无穷之祸……”
不过作恶多端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上帝要你灭亡,首先让你疯狂。顺治三年秋,山东爆发了谢迁领导的农民起义,这时孙之獬正巧衣锦还乡。农民军攻入淄川,将其活捉,五花大绑示众街市,人们在他身上遍刺针孔,插上毛发,以惩罚其献媚清廷首创剃发残害同胞的罪行,然后斩首市曹,暴尸通衢。这个以出卖祖宗和灵魂为代价来换取好日的恶棍在风光了几年之后,终于落得个遗臭万年的下场。消息传出,人们无不拍手称快,皆云罪有应得。后来孙之獬的老乡蒲松龄作《聊斋志异》,内有《骂鸭》一篇,讲一个人偷吃了别人的一只鸭子,身上因而长满鸭毛,且痛痒难当,最后还亏鸭的主人出面骂了一通,那小偷才褪去了鸭毛。这故事也许与孙之獬有关,但只怕不管人们怎么骂,也难使孙之獬褪掉那一身鸭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