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183—245),是三国时期的重要的人物,对三国的局势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学术界对陆逊的研究并不充分,多是从陆逊为将、为相的角度出发,分析陆逊的军事、政治、法律才能。本文试图通过对前人研究成果的吸收,从陆逊与孙权的关系入手,揭示陆逊在陆氏宗族内部地位的变化,陆逊与孙权关系的变化,从而进一步思考孙权在稳定政局上所做的努力,陆逊在这一过程中的作用,以期有助于加深对孙权政局的理解与认识,同时丰富陆逊的形象。
一、陆逊早期时的陆氏宗族及陆逊的地位
江东陆氏,“世江东大族”在江东有着重大的影响,在东汉末期,处于家族族长地位的应该是陆逊的从祖陆康。陆康时任庐江太守,很有政绩,陆逊因为少孤,得到了陆康的照顾,所以陆逊“随从祖庐江太守康在官”,这时的陆氏仍然是强盛的。不过,在东汉末期的军事斗争中,陆康与袁术结怨,袁术派遣孙坚的长子孙策攻打陆康,城破,陆康不久也病逝了。陆氏“宗族百余人,遭离饥厄,死者将半”。本来兴旺的陆氏,因此战受到了极大的损失。而此时的陆逊,在战前已被陆康派潜回了家乡吴郡,“康遣逊及亲戚还吴”,并且,“逊年长于康子绩数岁,为之纲纪门户”。庐江之战发生于公元194年,陆逊此时也不过十余岁,而能够得以为陆康纲纪门户,可见陆逊的才能是很出众的,亦可以说明回到吴郡的陆康这一支的成员中人才不多。
陆康这一支受庐江之难,损失惨重,但陆氏宗族本是吴郡吴人,根基部分并未被摧毁,是陆氏整个宗族势力仍然强大的原因。不过,在封建的家族制下,虽然陆康这一支受到了巨大的损害,但无疑仍然是陆氏的领袖。回到吴郡的陆氏成员中,陆绩与陆逊是同样主要的人物。陆绩是陆康的少子,在封建家族长下,有着陆氏嫡宗的身份,所以虽然陆绩年幼,却当之无愧地是陆氏宗族的代表者。而陆逊因为父亲去世得早,并没有大的家庭背景,在家族地位上,是不能和陆绩相提并论的。在辈分上,陆绩是陆逊的叔父,这两层的关系,导致在陆氏宗族内部,陆绩的地位要远高于陆逊,陆逊只能居于陆绩之下,而这一状况也是被江东人士所认可的。《三国志》记载:“孙策在吴,张昭、张纮、秦松为上宾,共论四海未泰,须当用武治而平之,绩年少末坐,遥大声言曰:‘昔管夷吾相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车。孔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今论者不务道德怀取之术,而惟尚武,绩虽童蒙,窃所未安也。’昭等异焉。”可见,陆绩虽然年纪小,但是能够参与到孙策的会议中,说明了陆氏在江东的地位高,亦可说明,陆绩是陆氏的代表人物,且被孙策所承认。从陆绩的言语又可知,陆绩是不亲和孙氏的。由于孙策对庐江的攻打,导致了陆康的死亡,作为陆康少子的陆绩仇恨孙氏是很正常的。不过,陆氏和孙氏的关系很微妙,“孙坚与同郡大族陆氏,如前所述,无嫌隙亦少瓜葛”。二者的结怨只是因为孙策对庐江的攻打,但当时的孙策也是听命于袁术,所以在道理上,二者的仇恨有缓和的空间,刚刚占有江东的孙氏迫切的需要大族的支持,而陆氏宗族谋求发展自然也需要与孙氏联合,孙陆之间有着互相合作的需要,这是孙策请陆绩参加会议的原因。但是,陆绩对孙氏的仇恨,导致孙陆的联合只能停留在表面的层次上,不可能十分融洽,这对双方的发展都是不利的。
陆绩由于出身的原因,即不是嫡宗,父亲又早逝,几乎没有背景可言,而陆逊的优势在于,自己已经长大,能够谋求自身发展,父亲死后,长于陆康府,与陆康的关系非常亲近,甚至曾纲纪陆康之门户,在陆氏宗族的地位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在陆绩与孙权冷淡的情况下,此时的陆逊积极地参与到孙权的政权建设中,“孙权为将军,逊年二十一,始仕幕府,历东西曹令史,出为海昌屯田都尉,并领县事”。这是《三国志》中所记载的陆逊前期的从政情况,虽然陆逊的官职并不高,但可见其态度至少是温和的。陆逊此时最主要的突破是借着镇压会稽山贼潘临的机会,得到了招兵的权利,“部曲已有二千余人”,有了军事上的地位。
陆逊的积极态度,无疑会令孙权重视,也会令陆氏宗族重视。曾经为陆康纲纪门户的陆逊,很容易被陆氏宗族所认可。在陆绩不能带领宗族走向繁荣的情况下,陆逊则是很好的宗族领袖继承者。
二、孙权对陆逊联姻政策的使用
孙权经过对东吴地区初步稳定后,更进一步的深化发展是其目标,在江东大族政治的影响下,若想加大发展,加强与大族的合作是孙权的必然选择,陆氏作为世代大族,在江东有着重要的影响力,与陆氏的进一步联合是孙权迫切需要的。“孙权出于使其政权逐步江东化的需要,非借重吴会大族特别是吴郡顾、陆不可。就陆氏而言,在陆绩身上,转圜的余地是不存在的。所以只有在陆绩之外,另找他人。而陆逊终于被孙权认识到是合适人选”。但是,孙权要想联合陆逊,表现的不能太过分。孙权看重陆逊,一是陆逊的才华,二则是陆逊背后的陆氏宗族,其中,宗族的原因会更大一些。孙权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得到陆氏宗族承认的,得到江东大族认可的陆逊,孙权必须小心谨慎地拉近与陆逊的关系,不破坏陆逊在江东士族中的形象,不给他人以道德指责的借口。同理,陆逊亦知陆氏宗族才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只有得到陆氏宗族的支持,他才能展现自己,所以此时的陆逊也不能和孙权联系得太过密切。
阻碍在两人间的道德因素,正是时任陆氏宗族领袖的陆绩,陆氏世为大族,家风严谨,少孤的陆逊又曾得到陆康的庇护,由于这两方面的原因,陆逊若与孙权交往过密,在陆氏宗族内部则会受到指责,从而得不到陆氏宗族的支持,得不到宗族支持的陆逊对于孙权来讲显然用处不大,因此陆逊不能跨越陆绩,向孙权过分的示好。陆绩本身对孙氏不满,孙权出于政局稳定的需要,并未对陆绩采取行动,但是出于政权深入发展的需要,进一步联合陆氏是孙权必须的选择,而为了联合陆氏,排挤陆绩,令陆逊成为陆氏的代表,是孙权必须要做的。
陆绩是族长,是陆逊的叔父。陆绩成年以后,成为了经学家。“绩容貌雄壮,博学多识,星历算数无不该览。虞翻旧齿名盛,庞统荆州令士,年亦差长,皆与绩友善”,“绩既有躄疾,又意存儒雅,非其志也。虽有军事,著述不废,作浑天图,注易释玄,皆传于世”,《三国志·吴书·顾邵传》中说,“邵字孝则,博览书传,好乐人伦。少与舅陆绩齐名,而陆逊、张敦、卜静等皆亚焉”,说明陆绩不仅在地位上高过陆逊,在名誉上也要高于陆逊。在东汉时期,时人对名誉非常重视。既是陆氏的族长,又是经学的大家,使孙权也不得不忍让陆绩的态度。但是为了联合陆氏,扫平陆逊发展的道路,排挤陆绩,已经是孙权必须的策略。最后,陆绩被孙权以“直道”的借口,“出为郁林太守”。这样,陆逊则成为陆氏在都内的领袖。不过即使陆逊成为陆氏的领袖,亦不能立即与孙权展开积极的合作,因为没有合适的与孙权积极合作的名分,陆逊不能违背了陆绩的政策。
为此,孙权为了令陆逊能够积极参与到政权建设,想到了一个好方法,那就是联姻。孙策死后,史料中可见留下三女一男,一女嫁给了顾氏,一女嫁给了朱氏,还有一女嫁的就是陆逊。江东顾陆朱张四大族,占了三个,很明显,这是孙权加强与大族关系的政治手段。体现在陆逊身上尤其突出。孙策死时为二十六岁,儿女肯定不大,陆逊只与孙策相差八岁,是与孙策同辈的人物,而陆逊却娶了孙策的女儿,年龄上的差距十分明显,所以,其中的联姻政治的意味非常强烈。
笔者认为这一婚事需要满足两个条件。首先,自然是孙策的女儿长大成人,到了结婚的年龄;其次,陆逊以前的妻子或者去世,或者无子。《三国志》记载,陆逊“长子延早夭,次子抗袭爵”。陆抗是孙策的外孙,陆延则无记载,可能是也是孙策的外孙,即使不是,由于“早夭”,亦可算是陆逊无子的。只有当陆逊的妻子去世或者无子的条件成立时,陆逊与孙策女的婚事才能是名正言顺,不被诟病。而从孙权与陆逊行事谨慎上看,当时情形大概是这样的。
孙策女婿的身份,使陆逊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到孙氏政权的建设中,至此,无论陆逊怎样的积极,都不过分。这是孙权想要看到的,也是陆逊想要看到的。
孙权把陆绩出为郁林太守,其实并不像出虞翻那样狠,并且,孙权给予了陆绩一定的补偿,“加偏将军,给兵二千人”,这自然是孙权安抚陆氏宗族的需要,可知陆氏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陆绩既然被贬在外,陆逊则正当地成为陆氏宗族的领袖,孙权的目的达成了。陆绩出郁林的日期不得而知,但是郁林所在的交州,至建安十五年(210年)才归于孙权统治,“建安十五年,孙权遣步骘为交州刺史”,所以孙权出陆绩当在建安十五年之后。陆逊娶孙策女的具体时间亦不可得知,但在《三国志》的史料安排上,把这件事排在了建安二十一年(216年)陆逊讨伐费栈之前,可推测陆逊娶孙策女在建安二十一年前,这与陆绩出为郁林太守的时间有着先后性,二者必然有相互的联系。笔者推测,很可能是孙权此时有意加强与江东大族的合作,又看好了陆逊这一人才,为了抬高陆逊在宗族中的地位,孙权将陆绩出为外郡,陆逊成为都内陆氏宗族的领袖。不过这时陆逊要想积极参与孙氏政权建设,依然缺乏道德上的支持。于是孙权采取了联姻政策,以孙策女许配陆逊,让陆逊以孙氏女婿的身份,参与到孙权的政权建设中,这样孙权与陆逊的联合就顺理成章了。
由此推论,孙权将陆绩贬出外郡,其实是场阴谋,否则孙权不会将直道了十余年的陆氏宗族领袖陆绩轻易地贬出去,这是为陆逊的发展扫平道路,陆逊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在都内的陆氏宗族的代表。而孙氏与陆逊的联姻,更是能够加深孙陆两方面的联合的程度,这对孙陆两方面都是非常有利的。由此亦可知,孙权也是非常想加深与陆氏的合作的。从中可见,虽然此时的江东大族并未得到孙权的重用,但是孙权已经很重视与江东大族的联合了。
三、孙权对陆逊地位的抬高
联姻政策实现,陆绩被贬至郁林,孙陆的联合进入了一个良好的阶段,孙权的目的达到了。孙策的另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顾邵、朱纪,二人事迹并不显,没有因为联姻而得到特别的重用,孙权应该也不会因为联姻而特别重用陆逊。而陆逊做了三件事,给孙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一,讨伐山越,稳定了孙吴的形势,更扩充了自己的实力。第二,称赞批评陆逊的淳于式为佳吏,孙权对此事的评价为:“此诚长者之事,顾人不能为耳。”第三,在荆州之战中表现优异。这三件事情,可以说每一件陆逊都表现得很出色,为日后孙权重用陆逊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就在荆州之战后,一件影响东吴的大事发生了——吕蒙病逝,“时权哀痛甚,为之降损”。孙权的哀不仅仅是因为与吕蒙的私交好,更因为吕蒙是孙权的心腹大将,吕蒙一死,对于孙吴的政治军事是有很大的影响的,而谁将继承吕蒙的位置,则是个重大问题。陆逊在荆州之战时曾暂时地代理吕蒙的职位,吕蒙也很看好陆逊,称陆逊“意思深长”,但吕蒙死前推荐的人却是朱然。“陆逊(183—245)和朱然(182—249)从其个人条件和家庭背景说来,都具有替代吕蒙的资格”,朱然“他兼得淮泗武将家庭和江东丹阳籍贯双重地域背景,但淮泗特点较为强烈一些”,“陆逊则出吴四姓,门户地位比朱然突出,但与孙权关系本远”,“陆逊、朱然先后被荐,说明孙吴荆州统帅由淮泗人转入江东人手,已是不移的趋势,只是转变是骤是缓,还将视形势需要和孙权意向为定,欲缓则用朱然,欲骤则用陆逊”,孙权先用朱然接替了吕蒙。不过因为孙吴政权江东化的需要,陆逊则是最适合的人选。陆逊虽表现很好,又是大族,在多由淮泗人控制的军队里却是没有威望的,“当御备时,诸将军或是孙策时旧将,或公室贵戚,各自矜持,不相听从”,陆逊并不服众。周瑜、鲁肃、吕蒙相继去世,孙权希望再提拔一个能支撑起江东大业的人物,陆逊的表现令孙权将其视为这样的人物,此时孙权所要做的,就是抬高陆逊的地位。
这时,增加陆逊威望的机会来了。荆州之战后,刘备打着复仇的名义进攻东吴,气势很盛,孙权此时便任命陆逊为大都督,统兵五万以拒刘备。夷陵之战,是三国时期重要一战,由于陆逊的相持政策,战争起初并不激烈。对于东吴来讲,刘备虽然名声很大,但实力并不雄厚,刘备的前锋不过四万人,陆逊统帅五万人且是守城一方,优势不言自明,孙权虽然向曹魏称臣,这只能说是孙权的权术,缓和与曹魏的关系,避免两面同时受敌。
东吴的优势非常大,此时又有许多名将,而孙权偏偏用不被军人尊重的陆逊,其中自然是有深意的。此时孙权用陆逊,其实考虑的主要是两个方面:第一,陆逊确实有着非凡的军事能力,这在讨伐山越和荆州之战中都表现出来。陆逊能够击败刘备,这是孙权所确信的。第二,“按照孙权的用兵遣将成规,以陆逊、朱然分督左、右部以应敌,是合乎情理的”,孙权这时偏偏只用陆逊,且是不被其余将领看好的陆逊,必然是想借此提高陆逊的地位。这是孙权对陆逊的信任,也是孙权的权谋,孙权相信陆逊的实力,希望借此战来抬高陆逊的威望,为日后重用陆逊作好铺垫。而陆逊也抓住了这个提升自己威望的机会,重创了刘备的蜀军。陆逊胜利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刘备的联营,更大的原因则是陆逊能忍辱负重,把握战机,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战后诸葛亮叹曰:“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令不东行;就复东行,必不倾危矣。”从诸葛亮的感慨上可见,夷陵之战陆逊的大胜,应该是三国时人都没有想到的,陆逊获得了一个非常出乎时人意外的胜利。“及至破备,计多出逊,诸将乃服”,陆逊的威望大大提升,俨然已经成了东吴的第一重臣,“孙吴上游统帅之职的地域性调整正式确定,陆逊作为吴四姓代表人物终于破茧而出,执掌了东吴上游兵权”。这是陆逊自己所希望得到的,也是孙权需要的。此后孙权陆逊君臣通力合作,对于孙吴政权的江东化起了积极的作用。
四、孙权“责让”与陆逊之死
孙权与江东大族之间,关系非常复杂。两方面有着共同的利益需要,即都要谋求发展。但是二者又有着分歧,孙权自然希望加强中央集权,江东大族自然希望增强自身实力,这就是集权与分权的冲突。也是孙权与江东大族根本的利益冲突所在。而陆逊作为江东大族的领袖般的人物,在这种冲突下他的态度自然非常重要。
孙权与江东大族,实质上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种关系的直接后果之一就是江东大族得到了极大的发展,这必然会引起孙权的不满与担忧。而在孙权年事渐高后,这种担忧显然是重重地加深。处于江东大族领袖地位的陆逊,自然是孙权最担心的。这种担心在两宫之争最直接地表现出来,事关孙吴的未来,孙权和陆逊对此都非常重视。而陆逊过于积极参与此事的态度,显然引起了孙权的不满,孙权“累遣中使责让逊”,导致陆逊屈死。
那么孙权担心的是自己死后政局的稳定,陆逊已经对孙权构成了威胁,笔者认为,这种威胁,主要来自三个方面。
第一,陆逊背后的大族政治。陆逊的这种大族领袖的地位,在孙权在世时已经很强大了,孙权对此恐惧是很正常的。王永平在《陆逊与孙权之关系及其政治悲剧之原因考论》中,对这一形势做了很详细的分析,笔者在此不多谈论。
第二,陆逊为孙氏女婿的身份。前文已述,陆逊与孙策女儿的联姻,并不是陆逊得到重用的原因。笔者认为,陆逊的屈死倒是和孙策女婿的身份有着联系。孙权称帝后,并未予孙策的儿子绍以大封,只为侯爵,陈寿在书中评价到:“且割据江东,策之基兆也,而权尊崇未至,子止侯爵,于义俭矣”,可以说孙权对孙策的儿子并不是特别的友好,而这种不友好很可能是有权力的原因,孙权对孙策的儿子很可能怀有隐忧。孙权的长子孙登去世后,孙权对未来的继承人犹豫不决,而江东的基业,孙策有很大的功劳,孙策死后,有许多旧将对孙策非常怀念,而且朝臣规谏孙权时,往往会提到孙策来压制孙权,孙权对此肯定很不满。孙绍作为孙策的儿子,在年龄上长于孙权诸子,又有孙策的威望相助,此外,还有可能有一些孙策的旧将由于怀旧的原因与孙绍关系很好,这很可能导致孙权对孙绍怀有戒心。“绍卒,子奉嗣。孙皓时,讹言谓奉当立,诛死”。孙策的孙子都以讹言而被诛死,更加反映了孙策在江东人心中的地位。陆逊作为孙策的女婿,和孙绍有着比和孙权诸子更近的亲属关系,而孙策女婿的身份又很容易令孙权想到孙绍,这就会令孙权很不安。陆逊被孙权屡次遣中使责让,其中原因,固然是因为参与两宫之争引发孙权的不满,但更进一步的原因,未尝不是陆逊作为孙策女婿的身份而导致的孙权对陆逊的猜忌。
第三,陆逊自身的素养引起孙权的不安。陆逊的成长之路,可以说是在曲折中发展。而陆逊能够发展到东吴第一重臣的地位,其自身素养是非常重要的。陆逊的两个素养非常好,一是智慧,对时局有很好的洞察力,对时机有很好的把握,并且敢于果断出手;二是其忍耐,陆逊的忍耐力是非常强大的。在陆氏宗族的前些年,他一直没对陆绩做出出格的事情,而当时的陆逊还是处于少年阶段,正是血气方刚想出人头地的时候,能一直忍耐是非常不容易的。在夷陵之战中,居然和刘备相持了几个月而不动武,可见其忍耐力之强。而陆逊的这种忍耐是为了等待一个良好的时机,机会一到,就果断出杀招。所以,陆逊既能洞察时机,又能把握时机,孙权与陆逊共事多年,对陆逊这种素质是深知的。陆逊的这种素质,是孙权最恐惧的。
陆逊不仅有着过人的素质,又有着江东大族与孙策女婿的背景,对孙权构成了强大的威胁,孙权猜忌陆逊是很正常的。不过,孙权并未对陆逊痛下杀手,他只是“累遣中使责让逊”,导致“逊愤恚致卒”,可以说,陆逊之死,孙权有一定的责任。但是我们能够看出,孙权并没有对陆逊做出实际上的打击,说明孙权虽然猜忌陆逊,但是对陆逊仍然保持着迟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