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皇帝,再立一个皇帝,是权臣提高声威、巩固权势的惯用手段,也是权臣登上帝位前搭建的一个跳板。南朝萧齐开国皇帝萧道成就是这么干的。
萧道成是南朝刘宋后期的著名权臣。元徽五年(477年)七月,后废帝刘昱被弑后,萧道成拥立刘凖为新帝,改元升明。刘凖(467年—479年),字仲谋,小字智观,名义上是宋明帝刘彧的第三子,实则为桂阳王刘休范的儿子。刘凖即位时年仅十一岁,还是个孩子,他既无政治经验,又无手段权柄,只能充当权臣萧道成操控下的傀儡。小小的年纪,大概还没窥探到萧道成的狼子野心。
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刘凖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断为萧道成加官进爵。登基之初,委托萧道成“辅政作相”;次年(478年)九月,任命萧道成“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三年(479年)三月,授萧道成“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齐公,备九锡之礼,加玺绂远游冠,位在诸王上;加相国绿綟绶,其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
到了升明三年(479年)四月,萧道成已位居齐王,“命齐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这样一来,萧道成已成为与刘凖并驾齐驱的“准皇帝”,距离皇帝宝座只有一步之遥。当年五月,萧道成见篡权时机成熟,便授意刘凖“禅让”,把皇位让出来,并派部将王敬则率军进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逼宫,只能乖乖就范,并说出了“愿后身世世勿复生天王家!”这句话,在历史上多次从傀儡皇帝口中说出,道尽了身为末代皇帝的悲哀。
当时,忠诚于刘宋,效忠于刘凖的人并非一个也没有,侍中谢朏便是一位。刘凖禅位当天,正好谢朏值班。他受皇恩多年,对刘宋很有感情,见不得萧道成这么欺负一个孩子,故表现得很不合作,“当解玺绶,阳为不知”,命他解下皇帝的玉玺,他假装没听见,说不知道何事,甚至“引枕卧”,假装生病。不过,以他一人之力,哪能阻挡萧道成篡权的步伐?很快,他就败下阵来。
“禅让”仪式如期进行,萧道成像模像样地推让了三次,才“被迫”接受。历朝历代所谓的“禅让”,概莫如是,都是有礼貌地抢。刘凖退位后,乘画轮车,在一班文武大臣的陪送中出东掖门向新住所行进时,向左右问了一件事,“今日何不奏鼓吹?”说今天我出行怎么没有像往常一样奏乐呢?这话问得很突然,也很突兀,好像根本没发生什么事,天真懵懂的刘凖大概不清楚皇帝已经换了人,他不再是皇帝了。
听刘凖这么一问,“左右莫有应者”,这实在是一个没法回答的问题。这时,右光禄大夫王琨含泪说,“别人都以长寿为乐事,而我却以长寿为恨事,如果早先预见到今天之事,我还不如早死了算了!”刘凖的问话,王琨的对答,瞬间触到了众人的泪腺,“百官雨泣”,泪人般地送走了刘凖。萧道成即位后,刘凖作为跳板的利用价值已不复存在,现在只能是萧齐的潜在的祸根,萧道成能放过他吗?三天后,刘凖不明不白地被杀,年仅十三岁,谥号“顺”。(刘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