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至三国是中国道教发展比较成熟的时期,儒道互补,相互促进,共同推动了中国古代思想文化的进步。诸葛亮是这一历史阶段内具有重大影响的人物之一,他在《出师表》中自述道:“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亮隐居南阳,潜心悟静,躬耕学习与结交挚友相得益彰,其生活之悠然和处事之从容一生得益非浅。
据《三国志·蜀书》:亮字孔明,山东琅琊阳都人,汉司隶校尉诸葛丰后也。诸葛早孤,东汉末年适逢天灾****世道混乱,为个人生存之计遂投亲靠友辗转至中原,亲眼目睹了汉代社会奸贼当道争战不休使普天下的老百姓生活坎坷,流离失所,深切地感受到了人世间的辛酸和悲凉。建安三年,十七岁的诸葛亮栖身南阳,躬耕陇亩,明代诗人赵坤写到:“壮年大隐乐耕锄,一卧南阳遂有庐。”自建安三年到建安十二年正是权臣曹操擒吕布,灭袁术,败袁绍和击溃昭烈之际,中原各地战火纷飞,阴云密布,年轻的诸葛亮独具惠目在南阳城西七里的卧龙岗找到了藏身之所,“中原无处不兵戈,独自岗头抱膝歌,”漂泊动荡的生活暂时安定了下来这样就有了十年的隐居生涯。
南阳躬耕自食其力在诸葛亮人生路途中式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对其本人来说感受最深刻和收益最丰富的莫过于一个“静”字。明代户部尚书徐问在其《读书叙记》里指出:“汉儒之学,能见得静字,惟孔明一人。”换言之,只有静字方能概括侯学之要旨。静,即清静,是道教文化中一个相当特殊的概念,在道教的诸多入世济世教义内对清静的解释具有重要的意义,《道德经》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法自然即道性自然,天地人所取法者自然而已,与无为和寡欲相互关联的清静正是以道法自然为基础,它强调一切要顺自然而为,不可以逆自然而动有损天地自然直本性,让人少一些浮躁不安,多一分质朴公正,个人的生命和精神得到升华。故老子言:“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道德经》第十六章)。
”清静为天下正,作为道教最早的典籍《太平经》对静的作用给出了明确的定义:“求道之法,静为基先。心神已明,与道为一。开蒙洞白,类如耋日。不学其道,若处暗室而迷方也。”①欲学其道,必先参静,《清静经》亦云: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由此可见虚静自然是老子哲学中的一个重要原则,识得静者方与“道”有缘。诸葛先生对“静”的感知获益颇多,一方面躬耕南阳卧龙岗,以出世的心态入世,安于现状做一个地道的农夫,其乐无穷。清代诗人杜漺写道:“小童拥彗门前扫,午阴欲转觉来迟。山蜂游采山花蕊,采罢翥翥隔窗纸1。……山光缭绕庐前树,抱膝时为梁父吟。”绿树山光,小童野蜂,这就是一副美丽的人物风光自然画,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南阳卧龙岗上抬头观星空,俯首乐耕锄,这是诸葛先生一生中值得仔细品味和最为留恋的美好时光。
另一方面,清静使诸葛亮抛却世间杂念有了更多的时间苦读圣贤书,他在《出师表》中自述:“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亮之言符合道教《清静经》内“人好静而欲牵之,遣其欲而心自静”之说,明万历四十二年时任南阳知府的史东昌在《诸葛忠武侯卧龙岗碑文》中亦言:“彼时耕南阳,吟梁父,高卧龙岗,堂中春睡,窗外日迟,夫岂有一毫求闻达之心哉?”②清代诗人沈受宏也有同感“诸葛布衣时,躬耕南阳田,……,纵无君王顾,畎亩亦陶然”,由布衣清静和行事从容造就的平常心已足慰平生。十年躬耕不止,十载静学不辍,诸葛先生后来在《诫子书》里特别指出:“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太平经》曾强调“唯有志之人,心不迷乱”,亮文中“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则成为后来历代文人志士推崇敬颂德千古名句。
诸葛先生依据自己对道家思维方式的独到见解,灵活自由地运用道家文化中的天,地,人一体观、阴阳论和齐同慈爱等文化精髓治军理国,为造福一方黎民百姓而努力。建立功勋,造福人民是道家文化里一个比较重要的部分,陈鼓应先生曾言:“尚功”思想乃为道家学说的一大特点(庄子除外),自老子、范蠡、《黄帝四经》至稷下道家皆然。③亮“以奇用兵,以正治国,”成绩斐然。高居相位的诸葛亮有功不傲,以老子“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公心”之言为准则,虚心纳谏,诚以待人,公正合理地处理军国大事。老子虽然重视有功,但又一再强调功成而不居,亮之所为正是对老子“功成不居”主张的一种行之有效的诠释。《三国志·诸葛亮传》载:“初,亮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倾,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及卒,如其所言。诸葛亮一生能淡泊名利,使自己的生命上升到合道之境地,利于身心与自然的和谐畅通,在后人的心目中诸葛先生早已不是一位普通的名人,而是一尊受儒道众生朝拜和万民敬仰的灵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