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先前为了扭转不利局面,已经抢在袁绍之前,想要渡过黄河,在袁军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他把突破口放在了紧靠白马的黎阳,如果占据黎阳,曹操就可以顺势将战火烧到对方的土地上,从而防止大平原上防御战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压力。
袁绍虽然并未主动采取攻势,却在黄河沿线上屯有重兵,让曹操无处下嘴。双方僵持之间,刘备擅自行动的消息传来,无奈之下,曹操只得向官渡方向退却。曹操为防止袁绍趁机渡河,特意给自己的先锋于禁留下二千人,据守延津,沿黄河布防。看到袁绍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打算之后,曹操立刻留下大部分将领与部队,只率领少量亲兵回到许都。
曹操确实在刘备背叛之后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之中,一副墙倒众人推的势态。不过,他毕竟连兖州的众叛亲离都经历过,头脑愈加冷静的可怕。
稍一分析,曹操就发现事有蹊跷:自己之所以最终力排众议、任用刘备,董承在其中影响不小;而刘备声称自己是奉了献帝的命令反曹,刘备要与天子扯上关系,通过董承这条路那是相当方便。于是,曹操一方面开始着手准备出兵徐州,另一方面暗中密切注意董国舅的动作。
在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之后,曹操快刀斩乱麻,下令将所有参与董承谋反的人夷灭三族。斩草除根,曹操甚至不顾献帝的再三哀求,连董承的女儿、有孕在身的董贵人也不放过。此时他也许想不到,自己残忍的行为,就此给多年之后的另一次谋杀埋下了伏笔。
解决了许都的董承之后,曹操重回官渡,与自己的主力汇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董承势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临没反噬几乎成功。
虽然在衣带诏事件之后,曹操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还有几人可信,他却很清楚,必定是暗流浮动。为了引蛇出洞,曹操特意与亲兵队长校尉许褚共演了一场好戏。
曹操知道有许褚这个力能扛鼎的江湖豪侠在左右,自己附近的刺客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曹操特意卖了个破绽,装作一副大敌已除的架势,对外宣称放许褚一天假。
这招即刻见效,毒蛇果然上钩,夜幕时分,一纵黑影闪入曹操的营帐之内。正当他们从怀中摸出利刃,准备捅曹操几个透明窟窿之际,早就埋伏在暗处的许褚一声暴喝,率将士把刺客们团团围住。许褚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曹操的亲卫徐他。一切不出曹操的意料,此人先前已被董承收买,董承身死之后,又与袁绍搭上暗线。
许褚看到徐他在阴谋败露之后,脸色铁青,身如筛糠,震栗不已,一阵轻蔑之意上浮。他厉声吩咐手下:“将他们拿下,跑了一个唯你们是问。”
徐他自知不能幸免,把心一横,反手将匕首捅入自己的心窝。许褚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徐他倒在血泊之中。许褚上前一探徐他鼻息,奄然是出多进少,活不了了。许褚暗叹一声这样死才像个爷们儿,轻轻抚上他的双目。
待大帐中的刺客被全部制服之后,静候多时的曹操从一旁转出,对许褚赞不绝口,从此更加信任,出入不离。
就这样,曹操有惊无险的化解了控制献帝之后,第一次针对自己的政治风暴。根本没有时间喘息,让他全身如堕冰窖的坏消息传来:派去讨伐刘备的刘岱跟王忠大败而回。
这两个都是曹操的老部下,倍受信任。此刘岱非是当年的兖州刺史、刘繇之兄刘岱,而是曹操的沛国老乡、很早就跟着他南征北讨,此时已经升到司空长史的刘岱。王忠是关中扶风人,没有像一般的关中人那样逃到荆州,而是挟持了本打算南下的娄圭,聚集了几千人投奔曹操,此时已经升任中郎将。
说起王忠,他跟曹丕之间还有一段趣闻。先前关中大乱的当口,王忠曾因为缺乏粮食,吃过死人肉。曹丕知道这一情况,借着一同出游的机会,跟王忠开起了玩笑。曹丕命令自己手下的戏子到荒坟里寻找骷髅头,系在王忠的马鞍上,以便取笑王忠啖人的尴尬往事。虽然曹丕这事做得不怎么厚道,但也可以看出王忠跟曹氏父子关系非比寻常。
刘备自认为有袁绍在河北牵制,曹操无论如何不能抽身亲自前来争夺徐州,一时间心得意满。他趁着刘王二人溃退的机会,远远冲他们大喊:“你们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就是来上几十个、一百个,我也毫不放在眼里。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叫他自己过来,还有希望跟我争上一争。”
说出这般令士气大涨的话语,刘备终于一吐在曹操篱下仰人鼻息的郁闷之气。不过如果他知道后边发生的事,绝对不会这般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