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民间的爱情就不必说了,单说帝王的爱情,因为有着江山作衬景,也便有了更多的曲折、更深的悲剧性。帝王、美人与江山之间的凄婉、哀伤的悲情故事,自古以来,总会提起人们探轶探秘的兴趣,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如夏桀与妹喜、纣王与妲己、周幽王与褒姒、汉成帝与赵飞燕、北齐高纬与冯小怜、唐玄宗与杨贵妃、后蜀孟昶与花蕊夫人等等,这些帝王在位期间,也都因为过度宠幸美人而导致江山易姓或衰落。所以历史上往往把这些女人视为“红颜祸水”而大加挞伐。这固然有着男权社会专制的一面,但历史总要找出一个诿过的借口:而把江山之误推在美人身上,便是极好的替罪羔羊了。
因此,当宋太祖灭亡了后蜀后,就责问花蕊夫人:“都说红颜是亡国祸水,孟昶因你而枕于游乐,致使国破家亡,你罪过妲己。”花蕊夫人从容应对:“帝主以无上的权力,迷恋声色犬马,却不思保境安民,而将亡国的罪名都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以此掩盖君王的专横与无能,是何道理?”
回答的倒也义正词严。
不管是帝王贪恋美色也好,或是红颜误国也好,未免都是历史的老调子,没有多少新奇之处。
而历史上却有一位非常有作为的帝王,却因为皇后的红杏出墙,竟被活活气死,说来也算历史的奇数了。试想,帝主拥有无上的权力,其生杀予夺之权,全在于心情的阴晴圆缺了,而竟被气死,而不施诛戮,真是匪夷所思。
他就是以改革闻名史册的一代明君、北魏孝文帝拓拔宏。
孝文帝是提倡民族融合最不遗余力的贤明帝王
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公元466年~499年),是献文帝拓跋弘的长子。3岁时被立为太子,依北魏祖制,子贵母死,因此,其母李夫人被赐死。拓跋宏交由祖母冯太后抚养。拓跋宏为人至孝,就在被立为太子的当年,父亲献文帝拓跋弘身上长了脓疮,他非常焦虑,就用嘴为父亲吮吸脓血,孝传内外。5岁时,由于献文帝拓跋弘与冯太后的政见不同和不满冯太后的风流情事,彼此矛盾很深。献文帝心灰意冷,遂把皇位禅让给拓跋宏,自称太上皇,自己入居崇光殿礼佛敬祖,实际上依然没有放弃权利。他常以太上皇的身份亲自率兵出击柔然,并不停地巡视各地,“国之大事咸以闻”,还将冯太后罢黜的一名旧臣重新起用。所有这些,自然威胁到冯太后的权威。承明元年(476年)6月,冯太后借口献文帝有复辟的企图,毒死了献文帝,自己再次临朝称制。
冯太后执政后,便对北魏社会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如实行俸禄制、均田制、订立乡党法等,进一步加深了北魏社会的封建化程度,也影响了此后隋唐的政治、经济制度。元和十四年(490年)9月,执掌北魏权柄达25年之久的一代女强人冯太后去世,拓跋宏开始亲政,时年23岁。
史载,孝文帝雅好读书,兼长武事,遍览经史,善谈庄老。爱惜人才,礼贤下士。他鉴于北魏前期崔浩国史案的教训,就直言不讳地对史官说:“直书时事,无讳国恶,人主威福自擅,若史复不书,尚复何惧!”他在位期间,一心要“南荡瓯吴,复礼万国,以仰光七庙,俯济苍生”。
由此可知,孝文帝是一个明智达观、视野开阔、胸襟坦荡、敢于担当的一代有为之君。一生厉行节俭,宫室残破了,也不忍糜费民间资财加以修葺,一件衣服穿了很多年,也不让丢弃,似乎显得十分小气。但他在政治理念上,却有着少有的恢弘气度和张扬个性以及改造历史、创造历史的高度责任感。
孝文帝亲政后,在冯太后改革的基础上,进一步对北魏社会进行脱胎换骨地汉化改革,一,迁都洛阳,二,禁止胡服,“官民改穿汉人衣冠,概莫能外”。三,语正中原,“三十岁以上的听其自便,三十岁以下的,一律改习汉语和中原正音”。四,“不杀太子母”。
但他颠覆传统的改革,打一开始就遭到了朝中重臣及贵族们的激烈反对。但他具有持久的恒心和坚强的意志,不为群议汹汹所动摇,并且身体力行,率先把祖姓拓跋氏改为汉姓元氏(以纪念元郁)。又制作一套汉人冠服,赐给德高望重的皇叔祖安定王拓跋休,让他带头穿上上朝。对于抵制改革的,则“一律重罚,朝官违禁罚其俸”。就这样,他以前所未有的魄力对阻碍社会进步的一切陈规陋俗,进行大刀阔斧的、毫不留情的予以破除。使鲜卑社会彻底根除了蒙昧的胎记,踏上了文明的快车,孝文帝因此成为北魏历史上一位最受人称道的贤明帝王。
英明的人也有自己的私心,姊妹花在皇宫绽放
孝文帝不拘泥于僵化的制度,其卓异的见识很早就有所显露。最初,他的长子拓跋恂被立为太子后,按北魏宫中旧例,“子贵母死”,拓跋恂的生母林氏,需得赐死。但林氏不单生得秀美无比,温婉有度,且性情贤淑,善解人意,孝文帝对她情有独钟。况且,他自己的生母李夫人当年就是被这陋习所杀,终其一生,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生得如何?他是由冯太后抚养成人的。失母之痛,心常戚戚。因此对这种陋习深恶痛绝,就去垦求冯太后,要求不因循旧法,彻底破除这一残酷野蛮的制度,但被冯太后断然拒绝。
读史至此,未免使人纳闷。冯太后是以改革旧制而扬名青史的,按说对这种有违人伦的陋习痛加革除才对,但她对孝文帝的泣请除训斥外,就是坚守子贵母死之制,语气坚定,毫无商量的余地。
为何如此呢?原来冯太后有她自己的私心,她是想让自己的侄女位居中宫,因此,要达此目的,就必须得处死林氏。如果不使林氏受赐赴死,那么,以林氏的娴美端庄,日后必被孝文帝立为皇后,新的后族势力就会崛起,也必定会对冯氏家族构成潜在的威胁。为了让自己家族累世贵宠,冯太后自然是要谋事深远,未雨绸缪了,她必须把可能出现的结局扼杀于萌芽之中。这就是冯太后之所以坚持祖制的现实考量了。
冯太后的哥哥冯熙,曾官拜太傅,晋爵昌黎王。他所娶的正室夫人是太武帝拓跋焘的孙女、文成帝拓跋浚的姐姐博陵长公主,生有两子一女,女儿名冯媛。
冯熙除了娶有正妻博陵长公主外,还娶有侧室,其中有一侧室常氏,出身微贱,但生得美艳无比,风情万种,极得冯熙宠爱。她替冯熙生有两女一子,长女冯润,小名妙莲;小女冯清,又名冯姗。儿子就是后来被封为北平公的冯夙。姊妹俩长得花容月貌不说,又都冰雪聪明,深得冯太后的偏爱。
在博陵长公主不幸早逝后,冯府就由常氏主持家政。她有心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宫,而“文明太皇太后欲家世贵宠,乃简熙二女俱入掖庭”(《魏书》卷13)。可以说两人是不谋而合。按照礼制,冯媛是正妻博陵长公主所生,最应该被立为皇后,但由于当时冯媛岁数还小,再加上常氏一心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宫去,因此冯媛就暂时没有入选。这样,冯妙莲、冯姗姊妹就先冯媛双双进入皇宫,封为贵人,成为孝文帝的妃嫔。
由于姊妹俩貌美如花,雅静自饶,善解人意,又有一股超凡脱俗的风韵,很快就迷住了情窦初开的孝文帝。尤其是冯妙莲,与妹妹相比,更是丰腴宜人,妩媚生情,又解男女风月,孝文帝打心眼里喜欢她,对她百依百顺。三人卿卿我我,形影不离,少年夫妻,恩爱隽永。饮食坐卧,都在一起。
但好日子总是短暂的,易逝的,不知不觉一年时间已过。而欢乐的背后总藏着痛苦的泪水,它不分贫贱和富贵。就在姊妹俩忘情地陶醉于宫中舒适的生活和权威带来的荣耀时,灾难却接踵而至。
先是妹妹冯姗有了身孕,以冯太后的计划,即使冯姗生下男孩,也不会沿袭旧例,相反,会顺理成章地扶持其中的一人为皇后,以保障冯家累世贵宠。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冯姗娇贵体质,生子困难,最终血崩而死,母子不保。紧接着,被孝文帝特别宠幸的冯妙莲又不幸得了严重的皮肤病——荨麻诊。遍请宫内外名医,也都束手无策。冯太后生怕这种顽症会传染给了皇帝,也不得不把冯妙莲送出宫外,安排在一座庙里做尼姑,慢慢调息、静养。孝文帝虽意犹不舍,但一方面太后之旨不可违抗,另一方面,宫中美女如云,慢慢地,他也就忘记了与冯妙莲曾有的柔情。
这期间,孝文帝又移情别恋于一个姓高的美人,并与她生下一子,取名拓拔恪。就是后来的宣武帝。
皇后因反对改革而被废,姐继妹为皇后
先入宫的两个冯氏姊妹,一个因难产而死,一个因身染沉疴而被外放出宫,这使冯太后原本择一而立皇后的打算落空。好在此时博陵长公主的女儿冯媛已经长大,冯媛出身高贵,是册立皇后的最佳人选。因此,就在冯太后去世的前一年,由她再次做主,为孝文帝择立皇后。冯媛就这样被皇家风风光光的迎进皇宫。
可冯媛自恃自己是嫡出之女,血统纯正;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庶出的姐姐。如果说冯姗的性情是雅致好静、冯妙莲的性情是妩媚轻佻的话,那么,冯媛的性情就是冷艳傲慢。“贞谨有德操”。她不会也不屑使出狐媚手段去迎合和趋奉皇上,猎获皇上的欢心。这使孝文帝对她又爱又敬,而敬多于爱,这种敬爱之情渐渐导致孝文帝对她有所疏远。这也使孝文帝情不自禁的想起她的异母姐姐冯妙莲来,她温柔的衷肠,她迷人的风姿,她对自己情意绵绵地关怀和慰藉。在这样的现实与心理的对比之下,他偶尔也会派遣宫中宦竖,到庙里去探望和慰问冯妙莲。
虽然冯媛缺乏女性的温柔,毫无风情可言,但她对宫中大小事体,处理得中规中距,也有政治见解,很得冯太后欢心,常夸赞道:侄女随姑。认为冯媛深得自己的真传,将来必能承继衣钵,续振家声。因此,就在她于490年临终之时,她遗言孝文帝,在他亲政之后,一定要册立冯媛为皇后。孝文帝为人谨孝,守孝三年后,遂于太和十七年(493年),册立冯媛为皇后。
之后,孝文帝打听到冯妙莲已经康复,“素疹痊除”,就派遣宦官双二念持书去慰问,并将她再次迎进皇宫,册封为左昭仪。
从此,后宫不平静了,姊妹俩开始争宠了。
虽然冯媛性格持重,本性不妒,有冰雪节操,但在男女情事上,不如冯妙莲会媚人,善媚人,孝文帝在她面前,情趣全无。而冯妙莲不似她那样,心底如玉,洁净无瑕。冯昭仪“有姿媚,偏见宠幸”。她所暗通的高菩萨,为她研制了一种媚药——“肌香丸”。只要将“肌香丸”放在肚脐眼中,一晚上都会通体喷香,经久不散;男子为这香气诱惑,往往爱欲大盛,整夜颠鸾倒凤,都不知疲倦。而这媚药的最大缺陷,就是用后不能怀孕。所以,冯妙莲虽得专宠,却始终无子。
冯妙莲也很有手腕,为了能登上皇后宝座,她积极在宫中活动,以小恩小惠的手段或借助孝文帝的名号,狐假虎威,逐渐使一批宦官和大臣聚集到了自己身边,为她摇旗呐喊。其中有一个叫双蒙的宦官,是她的贴身随扈,他很能揣度冯妙莲的心思,主动做她的马前卒。出面结好皇后冯媛身边的太监王充,随时打听和掌握皇后的行踪。皇后偶有闺中之怨,都会被冯妙莲窥测得明白。
冯妙莲常趁与拓跋宏同床共枕之时,诋毁自己的妹妹,添油加醋地制造是非和流言。史载:“昭仪自以年长,且前入宫掖,素见待念,轻后而不率妾礼”。冯媛虽以忠厚待人,但冯昭仪这样欺辱妹妹。致使素不妒忌的冯媛,也忍不住“有愧恨之色”。冯媛便令太监王充,于某一天,拿着皇后金牌,召冯妙莲按宫中礼仪前来参拜。冯妙莲不得不依礼前去参拜,但自此内心衔恨不已。
枕席之言最能改变人的观点,虽然这床头风看似无形,却有比刀子还闪光的锋芒。尤其在孝文帝迁都洛阳后,主张全盘汉化,比冯太后的改革更加彻底和深入。冯媛颇不以为然,在后宫加以抵制,坚持不穿汉服,不说中原正音,也就是当时的汉语普通话,孝文帝对她渐有微言。于是,冯妙莲便借机百般诋毁她,“昭仪规为内主,谮构百端”。孝文帝遂于太和二十年(公元496年)7月,在大殿之上逼迫冯媛交出皇后玺绶,废为庶人,迫令到瑶光寺出家为尼。几年后又被赐死,年约25岁。史称废皇后冯氏。
冯妙莲如此不择手段,逼走妹妹,目的是要得到孝文帝的专宠。果然,孝文帝对她“宠爱过初,专寝当夕,宫人稀复进见”(《魏书》卷13)。
其他嫔妃从此就很难见到皇帝了。
就在皇后冯媛被废不久,北魏宫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来被赐死的林夫人的儿子、太子拓跋洵(时年15岁),因与反对迁都的鲜卑大贵族穆泰有联系,图谋在北魏故都平城另立中央,事情败露后,拓跋洵被孝文帝废为庶人,旋赐死。另改立高夫人所生的儿子拓跋恪为太子。
拓跋恪被立为太子后,孝文帝不但不杀太子母,反而以汉族成例,母以子贵。当时拓跋恪的母亲高夫人正在代北。代北是鲜卑拓跋部族逐鹿中原的根据地,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时,命令遣散嫔妃,这些人主要就安置在代北和平城。而今拓跋恪被立为太子,拓跋宏遂下旨派人前往代北,迎接高夫人入居洛阳。今皇后位虚,高夫人极有可能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了。
冯妙莲千辛万苦,扳倒了自己的皇后妹妹,眼看皇后之位就要唾手可得。如今却横生枝节,到手的好事就要告吹,她岂能擅自收手?
她于是和自己的心腹双蒙商量,双蒙遂挑选了几名大内高手,偷偷潜出皇宫,埋伏在太行山麓汲郡的一条山道上。待护送高夫人的一队人马到达预定地点后,双蒙及其几名杀手突然窜出,还没等侍卫反应过来,就都一个个身手易地了,轿内的高夫人也被乱刀刺死。
消息传来,孝文帝震怒异常,责令地方官缉拿凶手。地方官查来查去,终无头绪。就捕获了几个劫道的蟊贼,屈打成招,上报结案了。
冯妙莲也假装悲痛,上书孝文帝,自请抚养太子。孝文帝当然没有想到这是冯妙莲的阴谋,就同意了她的请求。这样,冯妙莲顺理成章成为皇后,就是时间早晚的事了。
孝文帝戎马倥偬,冯妙莲淫乱后宫,彭城公主千里告嫂
孝文帝拓跋宏虽然是一个多情君王,但同时也是一位具有江山豪情的一代有为之君,他分得清儿女私情,不营营苟安于温柔乡中,他心中装的是一统天下的伟业。因此,自打亲政以后,他就经常率部南征,对宫中的冯妙莲自然关心呵护少了,她有种落寞孤寂之感。加之她本身水性杨花,颇不自重,还在她尼庵养病其间,就不甘寂寞,与为她治病的中官高菩萨勾搭成奸。现在孝文帝戎马倥偬,频年在外打仗,不在洛阳,冯妙莲这个只专注于感官刺激的女人,寂寞难耐,旧病复发,就趁机与高菩萨苟合在一起,“后遂与中官高菩萨私乱”。高菩萨其实是一个净身不彻底的假宦官而已,两人初始还有所隐瞒,但色心能壮熊人胆,久之,便在后宫公开同居,夜夜春宵。孝文帝还浑然不觉,并于太和二十一年(公元497年)冬,在他再次南征之前,在太庙举行隆重的册封大典,册封冯妙莲为皇后。
冯妙莲机关算尽,总算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她朝思暮想的皇后宝座。
第二年春夏之交,当孝文帝行至汝南,偶感风寒而病倒,冯妙莲得知消息后,一点也不为孝文帝担心,反而认为是个机会,就与高菩萨公然在宫中恣情淫乱,任意胡来,“及帝在汝南不豫,后便公然丑恣”。高菩萨很有手腕,善于笼络人心,因此,宫中竖宦,多是其爪牙。冯妙莲也用重金收买、培植了一批党羽,他们互相勾结,狼狈为奸。尽管冯妙莲的秽闻播扬宫中,但慑于权威,无人敢置一喙。
只有一位中常侍剧鹏,是位具有良心的宦官,他实在不满冯妙莲的丑行,于是好言规劝,皇后乃国体所系,劝其持重,却被冯妙莲骂了个狗血喷头,以致他“愤惧致死”。
当孝文帝及大军在悬瓠一带休整时,在洛阳宫中的宦官刘腾匆匆跑来,求见孝文帝。一是洛阳局势紧张。留居首都的太尉李彪专权恣事,被仆射李冲囚禁在尚书省内,并上书历数李彪罪过,请求孝文帝将其处死。二是宫闱失德。皇后冯妙莲与高菩萨淫乱中宫,闹得满城风雨。对李冲与李彪之事,孝文帝认为二人行事皆有过错,但李彪罪不至死,可以撤职了事;而对皇后失德的密报,孝文帝则半信半疑。但几日后,皇妹彭城公主忽然又从洛阳城冒雨前来求见。孝文帝颇感蹊跷,慌忙召见,了解皇后与宫中事宜。
原来,冯妙莲的弟弟、北平公冯夙,看上了孝文帝的妹妹彭城公主,想娶其为妻。彭城公主姿色绝伦,明艳照人,嫁给宋文帝刘义隆的孙子刘承绪为妻。只可惜她命运不济,没两年刘承绪即因病而亡,彭城公主“年少嫠居”,成了寡妇。
冯妙莲就想趁着孝文帝不在洛阳之际,以皇后的身份,出面劝漂亮的彭城公主嫁给自己的弟弟。但彭城公主嫌冯夙人品低劣,誓志守节。彭城公主不给冯妙莲面子,冯妙莲大为恼火,就想让冯夙强娶公主,日子也已定下了。
彭城公主在宫中孤立无援,情急之下,便偷偷带着十余名侍从,冒雨出奔,赶赴汝南,向孝文帝哭诉陈情,求孝文帝作主。
“因言后与菩萨乱状”。把冯妙莲淫乱后宫的丑事,毫不保留的全部倾泻而出。
孝文帝听后才知传言非虚,惊愕至极,也气得七窍生烟。不过,孝文帝考虑到皇家的面子,只隐忍在心,没有即刻发作。孝文帝遂提拔刘腾为冗从仆射,但也因为急怒攻心,病情加剧了。
当冯妙莲得知刘腾和公主投奔孝文帝后,大惊失色,如坐针毡,她知道孝文帝知道自己的丑闻后的结果,就赶紧请母亲常氏拿主意。常氏一女流,能有什么好主意。中国历来的宫廷,最流行也最阴毒的就是巫蛊之术,向以为灵验。于是,母女二人就请了一个著名的女巫,让她对着孝文帝的木偶像大行巫术,诅咒孝文帝自此病死,并希图援引文明太后故例,另立少主临朝称制,自己做第二个文明太后。
但似乎这巫蛊之术也不起作用,孝文帝率领三军很快到了洛阳附近。
冯妙莲惊慌失措,急得心急火燎。她一面重金收买知情人员,与他们订立攻守同盟,严防隐私外泄;同时为了侦探孝文帝的情况,一面以皇后特使的名义,多次派心腹双蒙、苏兴寿到军中探望、慰问孝文帝,借机打探皇帝是否已经知情。孝文帝为免打草惊蛇,对宫中之事佯作不知。而暗中,孝文帝将计就计,策反了苏兴寿。苏兴寿遂将皇后与高菩萨通奸的细节,像叙述小说的情节一样,一五一十地都禀报给了孝文帝。
冯妙莲奸情败露,孝文帝杀心顿起
孝文帝回到洛阳后,征尘未洗,就立即拘审高菩萨、双蒙、女巫等六人。在严刑拷问之下,“迭相证举,具得情状”,尽得皇后通奸之实。孝文帝气郁填胸,伤心过度,加之旅途劳累,就又病倒了。
当天晚上,气得发昏的孝文帝,决定在含温殿亲审冯妙莲。
孝文帝是一个深情之人,他想知道,他对皇后那么恩爱,她为什么还要背叛自己?但他同时也深知,冯妙莲现在已是一只困兽,她会在自保不了的情况下,会做出最后玉石俱焚的抗争。俗云:自古奸情出人命。因此,孝文帝也是戒心十足。他交代身边左右侍卫,待皇后入宫后,严加搜身。如果发现皇后身上带有凶器,不待圣旨,就可立即处死。
冯妙莲当然知道反抗亦是徒劳,只会给孝文帝以动粗的口实。而眼泪是女人攻击男人最犀利地武器,她泪水涟涟,跪在龙床前,不停谢罪,满脸都是忏悔的表情,诉说着与皇帝昔日的恩爱,为自己的出轨辩护。这一招果然奏效,孝文帝盛怒严峻的表情渐渐有所松弛,他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显然,在这沉默的背后,是他波翻浪涌的思想斗争,有那么一刻,他竟产生了动摇,几乎就要赦免冯妙莲了;但他最终无法忍受皇后带给他的奇耻大辱,他的心在颤栗,他下了要惩治她的决心。
孝文帝脸色铁青,愤怒地指责她,说:“你做下如此无耻之尤之事,却无一点痛悔之意,你对得起朕吗?”并把高菩萨等人的供状向她朗读了一遍。冯妙莲还想狡辩,孝文帝不耐烦的挥手制止了她。
他让冯妙莲坐在东楹之下,然后示意把高菩萨一干人等押解进来,跪在殿前,与皇后当面对质。在事实面前,冯妙莲尴尬万分,面无表情。
孝文帝说:“你不守妇道,秽乱宫廷。实属十恶不赦;又和你的母亲在宫中施巫蛊之术,诅咒于我,蛇蝎之心,有过此乎?你只有老实交代问题,不要心存侥幸。”
冯妙莲见事已至此,再也隐瞒不下去了。说,她可以据实以告,但要屏退左右。因为这是皇家隐私,不能让外人知道。
孝文帝依她之言,屏退左右,让她独自招供,身边只留下长秋卿白整护卫自己。
但冯妙莲害怕白整听到,仍不肯开口。孝文帝就用棉絮把白整的耳朵塞住,并在他身边连叫三声,白整毫无反应或佯装毫无反应。冯妙莲这才开口,把自己的丑事向孝文帝来了一次痛快淋漓的倾诉。并不住地向他磕头,请他原谅。
孝文帝听着冯妙莲的招供,气得脸都绿了,心如刀割般难受。骂道:“人无廉耻了,就是魔鬼也懒得招惹她啊!”说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白整急忙出手救助,孝文帝稍稍镇定一下,走出含温殿,让等在外边的彭城王元勰、北海王元详进屋。彭城王、北海王有些犹豫,孝文帝说道:“昔是汝嫂,今为路人,但入勿避!”
彭城王、北海王刚刚入座,孝文帝就指着冯妙莲骂道:“皇后失德,把刀插到我的心上,但我不忍心废她,怕太后九泉之下寒心。现在你们拷问她,让她一个人在宫中闲坐,如果这贱人还有羞耻之心的话,就会自我了断。不要以为我对她还有情义。”
孝文帝天性仁孝,最终念及文明太后生前恩德,以“文明太后故,未行废”,没有废掉冯妙莲的皇后封号;多情的孝文帝又念及两人先前曾有的情爱,也不忍心将她处死,仍让她留居宫中,仍受诸嫔妃参拜,只不过严加看护起来,实际上等于是软禁。
但高菩萨则予以处死,以绝冯妙莲之念。
冯妙莲虽然失宠了,但皇后派头不减,在宫中依然颐指气使,趾高气扬。孝文帝曾让宦官传话给她,她认为这对她是一种侮辱,就不满地说:“我是皇后,国体所系,有话应直接来跟我说,让阉人转达,成何体统。”孝文帝听到反馈后,气得直跺脚。他把冯妙莲的母亲常氏唤进宫来,要她约束自己的女儿。常氏无奈,就用拐杖痛打冯妙莲,一直打了100多下,直打得冯妙莲浑身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方才住手。
英武帝王竟被出轨的皇后气死
孝文帝经过这次事件的沉重打击,忧积于心,心灵深受刺激,身体每况愈下,常思及此,每每咳血不止。
北魏太和二十三年(公元499年)3月,孝文帝再次带病南征,在新野大败4万南齐军。然而就在三军庆贺胜利之际,孝文帝却在军中突然病倒。大军回撤到一个叫谷塘原的地方,孝文帝已是三昏三迷,自知朝不保夕。弥留之际,向彭城王元勰、北海王元详嘱托后事:“我命危矣!旦夕间事。太子幼弱,望卿效汉之霍光,辅佐太子。”之后又说:“皇后自绝于天,背悷人伦,失德已久,若不除掉她,恐难以为制,必为祸患。我死之后,可赐皇后自尽别宫,为保全冯家颜面,可以皇后之礼安葬,庶掩冯门之大过。”又遗诏遣散后宫三夫人以下所有嫔妃,让她们自由地择人而嫁。
499年4月,一代有为之君孝文帝,带着江山未能统一的深深遗憾和对皇后冯妙莲失德不贞的深深怨恨,在谷塘原匆匆离世,年仅33岁。在位29年,亲政9年。
彭城王元勰传令三军缟素,当孝文帝的灵柩到达鲁阳(今河南鲁山县)时,彭城王元勰委托北海王元详,快马奔赴洛阳,向皇后“奉宣遗旨”,赐其饮鸩自尽。
冯妙莲惜命,不肯就死。且奔且号,“长秋卿白整等入授后药,后走呼,不肯引决”。她哀求白整,“皇帝不会这么做的,是诸王辈要杀我!这是阴谋,你不要被他们利用。”白整哀痛孝文帝的英年早逝,又十分愤恨冯妙莲的淫荡无耻,就上前抓住冯妙莲的衣袖,趁她大喊大叫的时候,猛然将鸩酒灌进她的口中。“强之,乃含椒而尽”。冯妙莲挣扎了一会儿,就气绝身亡。
这个恃宠而娇,狠毒淫荡的女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死时年仅30岁。谥号幽皇后,陪葬在孝文帝的长陵(今河南临汝)。
咸阳王元禧闻听皇后死讯,如释重负,击掌笑道:“若无遗诏,我兄弟亦当做计去之。岂可令失行妇人宰制天下,杀我辈也?”冯妙莲的无耻行径,已到了何等令人忍无可忍和切齿痛恨的地步,即使孝文帝未留下遗诏,人不灭之,天也不会饶恕她的。